2002年12月17日星期三晴
当一道清晰的血痕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我仿佛看到了那颗千疮百孔的心,滚滚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我的希望……
早晨醒来,习惯地向右摸去,却扑了个空,好失望!我跪坐在那里对着空空的床铺发呆,终于忆起了离别、泪水、空虚和寂寞。
上课时,躲在高高摞起的书后面,用左手按发麻的右手。
按了一下,没有感觉;
再按,还没有;
再按,再按········
直到指甲深深的陷入肌肉里,巨烈的剌痛让我感觉得到自己的手臂还存在,我松了口气,放下指间发麻的左手看向右手,手掌正中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我望着它由粗变细,由红变淡,终于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一场美丽的烟火,终会破碎,崩溃,而后尘埃落定。
学校的乐室是一座两层的欧式小别墅,座落在半山腰能望见海的地方,我沿着青石台阶一级一级地向上攀去,心里有种莫名的酸陪我走,往后是可木和席风,再往后是榕儿,可如今就只剩下我自己,海风很大,这让我想起了与可木一起在楼顶吹风日子里,他对我说过的那句话,他说:“你属于孤独,属于寂寞,像雪花冷傲而美丽”可是我真的没有他说得这般坚强,我很怕孤独,很怕一个人行走,那是一种无声的行走,像哑剧,孤独对我而言意味着死亡,它常常带着尸体腐烂的沉闷气息,在漆黑的夜里啃噬着我的心灵。乐室的门开着,里面没有人,我走进去关上门,把手放到嘴边,呵了口气,然后取出那把榕儿送我的贝斯,望着它,怔怔地落下泪来,冷清的乐室里只有贝斯低沉的吼叫与我的喘息,我突然按住所有的琴弦,只留下自己的喘息声:“呼……呼……”空旷屋子里的这种诡导的声音让我感到恐惧,莫名的恐惧。似乎这声音随时都可能戛然而止,就像弦断,干脆,冷酷。死亡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我不知道,但我想它一定会很香很香,如同飘散着青青麦粒和深红玫瑰的香味一般。
我把琴轻轻地靠在音箱上,走到镜子面前,轻抚着镜中那苍白的小脸。是啊,苍白,苍白得像冬天的海。我笑了笑,伴着音乐轻舞起来,仿佛一片棉絮漂浮于轻柔的空气中,很兴奋,很欢喜!可是,下一瞬被拉回现实的我却只能瘫躺在地板上气喘嘘嘘。
——真的什么都不行吗?
——就这样结束了吗?
使尽全力攥了攥拳头,那种无力的感觉又袭上心来,不争气的泪水第一次恣意流淌——许久,我爬起来,锁上门,回寝室,走了好远才发现没把乐室的鞋套脱下,于是,又折回去,把鞋套挂在门上。
头好热、好晕,又发烧了。以往我发烧时,可木总会守在我的身旁,给我盖很厚很厚的被子,喂我喝很多很多的热水,他也会握着我的手,用他那带有磁性的嗓子轻柔地给我讲一些蹩脚的笑话,他还会很温柔地俯下身子用他的额抵住我的,测探我的体温。在我们相依为命的日子里,可木是我一切勇气和力量的源泉,那个称为窝的小家,也因为他而变得温暖。然而,如今我只能孑然于清冷的音符中,仰望昨天的温馨。可是,他已经离开了,不会再回来.
我把毛笔放在青石砚台上,望着宣纸上迎着风雪傲然开放的梅。人都说:“梅以曲为美,以欹为美,以疏为美,”而我的梅则不然它们可以随心所欲的生长,朝着自己向往的方向,自由自在不受拘束,不受遏制。它们总是一簇簇地生长在我的笔下,从不寂寞,从不孤单。有时候我甚至会迷失在梅中,幻想着自己就是银装素裹里开在最远的那朵含羞的小花^^^^^^
寝室里一团漆黑,只有些许清冷的月光静静地落在我的书桌上。我对窗而坐,手里握着刀,那是一把布满了梵语图腾修饰的藏刀,是榕儿从雪域高原回来带给我唯一的礼物。熟铜精铁的刀柄,乌黑的刀身,厚重稳实却锋利无比。我轻轻的把刀刃贴在小臂上,静静的等待,当整颗心被疼痛塞满的刹那,狠命地一拉——血,一下子就流出来了,一滴滴落下,落在雪白的宣纸上,像活泼的小红马,沿着宣纸特有的脉络恣意快乐的奔跑;又像被如血残阳染红了的梅,妖艳而又不失妩媚,此刻,在渐渐流失的意识里我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躺回僵冷的床上,我开始怀念榕儿那种温暖而芬芳的怀抱,我的思绪轻飘飘的,模模糊糊地想着一些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的事情,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飘渺的梦中,在一片明亮亮的黄色的阳光里,一个小小身影亭亭地伫立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中,特别怡目,却又显得孤清,一阵悠长的歌声传来,我看到了欢欣,也感到了寂寞。
;
喜欢二木成林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