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人也没管胡师爷是何表情问道:“不知胡师爷今年高寿?”
胡师爷不知刘知府是何用意,微颤颤伸出三个手指道:“虚岁六十有三。”
刘知府点点头道:“恩,难得难得,胡师爷花甲之年还在为朝廷出力。不过本府看胡师爷年事已高,该回家颐养天年了。”
胡师爷心中一惊,原来知府大人说了那么多无非是要自己走人,虽有心想为自己辩驳几句,但低头看看自己那渐渐花白的山羊须,知道此事已是不可挽回,只好无可奈何道:“那老朽以后就回家养老了。只是不知刘大人的新师爷何日到任?”
刘知府道:“现在已到任了。”说着转身对衙门后堂的小门喊到:“出来吧。”
这时却见衙门后堂大摇大摆的走出一个人来。
胡师爷定睛一看:此人二十出头,堂堂七尺男儿之躯,四方脸,浓眉大眼,长的倒是十分威武,虽然手里一摆一摆的摇着折扇,却找不出半分读书人之气,反是有张飞刺绣般的不伦不类的感觉。这人不是他的侄儿胡进却又是哪个。
胡师爷看着侄儿摇着折扇,晃晃悠悠的从后堂走了过来,得意之情溢于颜表,不由得气往顶冲,不待走近便忍不住劈头骂开了:“你是怎生进来府衙的,你这个不争气的畜生,这几天又上哪鬼混去了,不在家好好读书,还跑到衙门来丢人现眼,我胡家的脸都给你丢光了``````````”
还待要骂上几句,就听见刘知府阻止道:“胡师爷,令侄是本府亲自发掘的人才,你德高望重,归田后又侄承叔职,必定传为东昌府的一段佳话。本府虽不才,自信眼光还是有的。”
胡师爷本待要说清楚,但转念一想,自己确已是力不从心,也是该回家享享福了,既然侄儿考科举得中已是终身无望,找份正经差事也是好的,他虽平日劣迹斑斑,但脑子还是灵活,说不定还真是干师爷的料;看这位知府大人出身清寒,必是高洁之人,有他在上监视,胡进必不敢乱来。
于是胡师爷也不再多讲,只是叮嘱了胡进几句要好好干的话后,惆怅的看了看衙门里自己以前公干的地方,便颇为伤感的离开了。只是怎么都没想通为什么刚到的刘大人会认识自己那不争气的侄儿,而且还说是才俊。回家后一定要找他好好问清楚。
其实这胡师爷年事虽高眼睛却还是没看错人,这刘知府确实是十年苦读熬出头的读书人,刘知府说的也确是实话:本府自幼家境贫寒,又半生廉洁。只不过刘知府这半生廉洁原因却是不得已而为之。原本读书人寒窗苦读十年,只要考取了功名,富贵荣华便接踵而来。但明朝却又是个特例,较之以前各朝,官员的俸禄是最少,只能维持清苦生活。若是真正廉洁奉公,告老还乡后便与一般平民无二。于是外放到地方便成了各级官员唯一可以刮到油水的路子了。只要听说地方上有虚位已待的肥缺,各人都打破了头想往那处挤。每当此时,吏部就成了朝中人气最旺之处,吏部各人也可乘此赚一笔。
这刘知府本名刘文清,早七年前就中了进士,只因家境贫寒又无靠山,无力疏通关节,只得在礼部当了个小小的书吏。这礼部又是有名的清水衙门,就是平日有点油水也给礼部尚书、侍郎等高官所刮,哪还轮得到他。苦巴巴的熬了几年,终于有了点积蓄,刚巧今年东昌府知府升任,留下了东昌府知府的空缺,于是刘文清一咬牙,狠下心,下了血本:变卖了所有值钱的家业连身上的几件体面衣服都当了,上窜下跳的在吏部和礼部上下使银子通关节。最终在礼部尚书马大人亲自的出面说情,花了大把银子的情况下把东昌府知府知府拿到了手。只不过临走了,马大人笑着对自己的几句“关怀”让刘文清听了有点不太舒服:“文清啊,看你平时紧巴巴的过日子,还真看不出来原来你家资如此殷实,你平时还真是节俭啊。”看样子马尚书似乎对自己能拿出这么多银子颇为惊奇。望着马大人那张唾沫横飞的马脸,好像很是后悔没把自己皮给刮下来一层,刘文清就气不打一处来:要是家里有钱我还用得着变卖家产,等到现在才外放,不要说皮,连骨头都给你吃了。心里想归想,这些话刘文清还是不敢讲出来,只得呵呵的陪着干笑几声。
到了赴任之日刘文清所省的银两连马车都雇不起,只好找了辆驴车上路。一路上省吃简用,好不容易到了与东昌府只一江之隔的青阳镇地界。
时值初春,万物复苏之始,路上景色颇是宜人,刘文清虽饱受旅途颠沛之苦,但到底是读书人出身,忍不住诗性大发。刚待念了两句,便听路边一声大喝,顿时坏了诗性:“呔,那小厮,给爷爷停车。”
刘文清猛的一震,显是给下了一跳,朝那喊话之人望去,见那人矮墩墩的个子,却一脸的大胡子,把脸都遮住了。那人也不怕冷,光着两条膀子,手里拿着两把板斧,挥舞着当道站在路中间,一脸的凶神恶煞样。
刘知府心里登时就明白了:这是打劫啊!回想起来这一路上也没见个人影,想是知道有人打劫都绕道而行。刚要拉转驴车想逃,却看见身后山上又跑下来十几个人,将路挡了。一看这轻车熟路的阵势刘文清心里顿时就全凉了:这是惯匪,想跑是不太可能了。
那大胡子横在路心,朝着刘文清喝道:“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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