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吓着了姐姐,高得强急忙站起来。没出声,只是静静的,有点呆呆傻傻似的望着姐姐。
高得容更吃惊了,“得强,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高得强还是没有回答,只是睁着一双眼睛直直的望着高得容。
眼前的高得强,头发一绺一绺,篷乱虬结活象鸡窝,几天没洗过的脸上,结上一层泥垢,已看不到皮肤的本色。身上的衣服虽不破,但脏得不象话,上面有汤渍,有锅底灰,有烂棉花,有草屑,多色夹杂,色彩缤纷。如果再破一点,就一个活生生的乞丐。
高得强身上唯一的亮点,就是那双睁得溜圆的大眼睛,显得清澈透明纯真可爱无助。
高得容真的震惊了。才几天没见的弟弟,变得这样的凄惨可怜。见弟弟呆呆傻傻的往着自己,不说话,也不回答,高得容有点紧张起来。伸手握着高得强的小手,摇了摇道:“得强,你怎么不说话?怎么不回答姐姐呢?”
看到亲爱的姐姐拉着自己的手,万般委屈齐上心头,眼泪不争气的涌上高得强的眼眶,鼻子也开始发堵,但他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以明显带有鼻音的声音回答道:“姐姐,我想你。我知道你今天要到这里来。”
但高得强却没象往常一样扑入姐姐的怀里,去撒娇,去寻求爱抚。他知道自己身上脏,讨人嫌,他怕姐姐不喜欢。
听到高得强说话了,高得容的心放下了大半,同时一种酸酸的感觉涌上鼻子,涌上心头。高得容不想在小弟面前失态,深深的吸了口气,柔声道:“既然想见姐姐,那为什么不出来,而是躲着姐姐呢?”
高得强看了下高得容,怯生生的道:“我怕姐姐骂我不去上学,还怕姐姐不理我了。”高得容手一伸,把高得强拉到身边与自己并排站立,手放在高得强的头上,拨拉着上面的棉花草屑,说到:“姐姐怎么会不理我们得强呢?姐姐一辈子都喜欢我们得强。”
听到这句话,高得强的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放心,一颗失落无助的心突然找到了依靠,不由万分激动。一声“姐姐”还没叫完,眼泪鼻涕已是滂沱而出。
高得容拿出手帕,温柔的替得强揩着。
高得强呆呆的站着,享受着这久违的温柔服务。被突然而来的幸福击中,他已完全沉醉,不知今夕是何年?
这一瞬,高得强所受的委屈痛苦,全都腾空而去,不翼而飞。他如沐春风,全身毛孔畅通,暖洋洋,轻飘飘的,好似骨头也轻了两斤。
揩拭完鼻涕,看高得强还在发呆,高得容捏了高得强的鼻头,取笑道:“瞧你这傻样!”
高得强回醒过来,有点不好意思,回了姐姐一个憨憨的傻笑。
高得容转而问道:“你既然怕姐姐,那怎么又发出声音呢?”
“我怕姐姐骂我,我更怕姐姐就这样走啊!看到姐姐你要走,我一急,就扔了一块泥巴,你没反应,就又狠狠的蹬了一下腿。就这样终于把姐姐引了回来。”高得强说到后面有点庆幸,但更多的是得意。
高得强古怪复杂的得意表情映在他那张脏黑的小脸上,显得十分滑稽有趣,高得容不由“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伸出手指轻敲着高得强的头说:“就你花样多。”
高得容走上坟边约有六七十厘米高的田坎,转过身,伸出手来拉高得强。高得容手望内一收,高得强脚下一蹬,“嗖”的一下也跃上了田坎。两姐弟牵着手慢慢的往家里走去。
在路上,高得容问:“得强,你还没告诉姐姐,你现在怎么样呢?”
高得强乘机诉苦告状,“姐姐,唐家慧收走了我们家的钥匙,不准我回家住,让我住他们家。她在高玉红她们的床旁边放了一张门板,找了一些烂棉絮铺在上面就让我睡。她把我们家的好被子拿去她自己盖。”
“还有哥哥不在时,她根本不起床,我就没得早饭吃,只能吃生红苕。她把米柜也锁了,不准我中午打米,天天中午都只能吃蒸红苕。”
当爸爸决定得强跟得功唐家慧过时,高得容就知道小弟受苦是免不了的。可她只想到了照顾不周,可没想到刻意虐待。想不到唐家慧这么缺德,去欺侮一个刚死了妈妈的小孩子。
高得容心里也升上了火气,要与唐家慧论理,至少要警告她一下,不要做得太过分。
高得功不在家。唐家慧在屋里听着湾子里有人大声招呼着高得容,出门站在较高处一看,见高得容高得强兄妹在一起,怕高得容见到她对高得强的情况后跟她闹,赶紧锁门,从屋后溜到其他家串门去了。
来到高得功家,见是铁将军把门,高得容大约也猜到了唐家慧不愿见自己。又一细想,见到了争一下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奈何不了这个缺德大嫂。没作停留,高得容牵着高得强往大伯妈家走去。
工作后大高仁麒没计前嫌,对寡居大嫂的帮助很大,两家的关系很好,孩子们也很熟。高得容跟大伯妈处得更是象母女一样。
大伯妈家不在湾里,住的是高清云在解放前修的老房子,与湾子相距不远,中间相隔一段小山梁。
大伯妈的儿女都大了,留在身边的儿子高得江比高得容还大两岁,也是高中生,现在也出去玩去了。家里就大伯妈一个人。
大伯妈见到高得容,很高兴。拉着手,亲热的嘘寒问暖,“得容呀,怎么一个人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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