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桑,东吴大军所驻之地,同时也是东吴的大本营。
时曹操已灭袁绍、袁术,统一北方,天下有一半归他执掌,但他并不知足,心中一直记挂着江南的富饶土地。
虽说曹操在江南的名声不好,但他挟天子以令诸侯,师出有名,南征北伐,皆是为了汉家天下,各方诸侯,弱小的都归顺曹操了,稍有实力一些的,纵然负隅顽抗,也却只能落个倒行逆施的名号。
作为东吴的主公,孙权今日里一直忧心忡忡,担心曹操来犯,东吴虽然人才济济,但兵力上却和曹操差了一大截,曹操若兴兵南犯,东吴势必不可抵抗,但若就此归降,那么父兄辛苦打下的这片江东基业就要拱手于人,自己又岂能甘心?
在此紧要时期,孙权又收到了一封来自曹操的信函,这更令他坐立不安,立即找来手下谋臣,商议大事。
孙权先问长史张昭,道:“子布可知近日吴地所传唱之童谣?”
张昭拱手道:“老臣略知一二,江东小儿皆唱:铜雀台,锁春秋,孙家女,不得还,丞相志在安天下,孙曹联姻享太平,此童谣传唱已有月余,且分布益广,可这源头,却也无法查寻。”
孙权又道:“这首儿歌浅显易懂,虽在吴地传唱,但曹操耳目众多,已然知道了。”
张昭问:“主公今日召臣等来,是否是曹操送来了信函给主公?”
孙权叹了一口气,道:“正如子布所说,曹操的确送来了信函给孤。”说着,将手探入怀中,取出了一封信,“是曹操的亲笔信,曹操说,既然天意认为孙曹联姻可安天下,那何不顺从天意,两家联姻,届时孙曹共同出兵,待天下太平时,共分天下。”
刚说完,底下一人愤然道:“一群乳臭味干的小孩唱的儿歌,算哪门子的天意?倘若真信了,莫非要将主公的至亲之人嫁与行将就木的曹贼?”
孙权瞧那人,却是会稽郡郡丞顾雍,此人机智过人,且愤世嫉俗,视曹操为天底下最恶之人,从来恶言相向。
张昭道:“市井童言,虽不可全信,但也不能全不当回事,昔日董卓意欲称帝,童谣曰: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后董卓果然不得好死。以此推来,童谣纵然非是天意,也与民意为近,不可等闲视之。”
张昭之言,顾雍想要反驳,但无奈张昭乃文臣之首,自己不敢轻易得罪,因此便隐忍不发。
忽一人又道:“依微臣之见,曹操送信函给主公,并非是诚意结亲,而是投石问路,曹操想要看看主公作何反应,究竟是否顺从。微臣想,给曹操出这计策的定是郭嘉或贾诩中的一位。”
众人一瞧,说话之人正是诸葛瑾,诸葛瑾是鲁肃保举之人,此人颇有才干,但在荆襄一带的名气,却远远不及他的胞弟诸葛亮。
孙权恍然大悟,愤然道:“如此说来,曹操那厮焉敢如此?真当孤手下无人?”
张昭委婉道:“主公,其实不然,曹操虽意图轻薄,但对江东来讲,孙曹联姻,对江东有利无害。想景帝时匈奴势大,为保汉室基业,景帝忍痛割爱,将最疼爱的南宫公主远嫁匈奴,换来汉室喘息之机,后武帝励精图治,国力日强,才向匈奴发难,将匈奴王庭赶至漠北。现曹操势大,以江东之力,恐难与之抗衡,故孙曹联姻,实可安曹操之心,令其不向江东为难,至于平分天下一说,曹操向来不守信用,但我方却断然不会空手而归,曹操若真取了天下,我方定能分一杯羹。”
孙权默然不语,张昭已将其中利害理得头头是道,身为江东之主,为己方利益着想本是分内之事,不过在亲情上,孙权却难以取舍。
良久,孙权才道:“子布所说虽然在理,但孤却不能就此专断,想我江东孙氏,现适婚女子,就只得小妹孙仁一人,但仁性子刚烈,嫉恶如仇,让她嫁与曹操,恐怕不会遂愿。”
孙权面露难色,张昭又道:“主公,自古婚姻大事,向来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女子自身怎能做主?寻常百姓家如此,王侯之家,更不例外,仁公主身为东吴公主,应以我方利益为重,能稳住曹操,令其不向我东吴发兵,也算是大功一件,但凡王侯之女,理应为己方之筹码,至于儿女情长,却不可有!”
顾雍怒道:“子布你好不通人情,主公只有仁公主一个妹妹,现在却要将她拱手嫁给曹贼,以换取在曹贼强势下苟且偷生,我等身为人臣,当为主公分忧,而并非是让主公为难。”
张昭不言,顾雍立足于人情,所说之事,确是正中孙权下怀,但孙权作为江东首脑,大事上却不能独断专行,因此虽想明确表态不愿将妹妹嫁与曹操,但又无法开口。
孙权将目光转向诸葛瑾,问道:“子瑜,你怎么看?”
诸葛瑾拱手道:“主公,诚如子布所说,联姻曹操,对我方的确利大于弊,然国之根本,在于国力、军力,联姻纵然能和曹操结盟,但若我方太过弱小,始终会被曹操给吞并,如此一来,联姻与否,却与之无关了。”
东吴重臣都已经表态了,孙权也不再询问他人,愁眉紧锁,淡然道:“结亲与否,容孤再思索一下,你们先退下吧……”
虽说孙权派了人去调查儿歌究竟是谁人传唱的,但是时过已久,根本无从查起,由此又过了月余,儿歌越传越广,吴地人尽皆知,若再调查下去只怕会产生反效果,因此孙权只好作罢。
而杨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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