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旭和朱龄石已经约定,他在这里守一昼夜,之后他会堵上前后隘口,带人追上来。
从见面那一刻起,斛律征就默默无语。两人都挂着陈嵩,却都不提这个人。临行,斛律征终于开口:
“兄弟,我保护女人和孩子,等你来!”
郭旭知道斛律征正是因为这个才没有留在陈嵩身边,伸手从腰间摘下自己的干粮袋挂在了他的脖子上。斛律征也不推辞,摸了摸郭旭的脸,上马走了。
后半夜又回来了。
守住谷口的士兵听到马蹄声,立刻循声拉开弓大喝一声:
“口令!”
他们听到了斛律征那熟悉的带着鲜卑口音的汉话:
“我,斛律征!”
在飞骑官兵这里,用这种腔调说这个名字比口令更管用。
郭旭听说斛律征回来了,满心蹊跷,他本来在一块岩石背后铺了张毯子,想要小睡一会儿,此时赶紧迎上去。到跟前发现不是斛律征一个人。他身后还有一匹马,走到火把跟前才看清楚。
居然是薛梅儿!
见到大军追上来,小俏和薛梅儿喜出望外,但很快就发现他们的丈夫都不在。朱龄石先告诉小俏郭旭所在,小俏略略安心一点。薛梅儿热切地看朱龄石。等他带来丈夫的行踪。陈嵩是和朱龄石一起行动的,现在朱龄石带着人马全身而退,陈嵩自然也应该是毫发无损的,可他为什么不在?他留在郭旭那里了吗?
朱龄石此生从来没有这样艰难地张过口:
“夫人,陈将军没有跟我们一起走!”
薛梅儿傻傻地笑了小:
“那他怎么走?”
她注意到周围的人已经低下头向后退开几步。好像在躲避什么。朱龄石低着头,一大大男人,像小孩子一样玩弄着要带上的铜扣:
“他留在匈奴大营了!”
薛梅儿的声音有点颤,但还是傻傻地笑:
“他留在那里干什么?为什么不跟着走?”
小俏已经意识到什么,靠在薛梅儿背后,伸手搂住她的腰。这是一个孕妇的腰,她搂不住,可如果这个孕妇要倒下,她至少可以顶住她。
朱龄石挑着字眼,小心地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薛梅儿怔怔地听完。久久不说话。小俏紧张地连大气都不敢出。朱龄石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囚犯,正在被一个心碎女人的目光下过堂。
良久,薛梅儿幽幽地说了一句:
“你们离开的时候,他还活着,是吗?”
朱龄石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几乎听不见地说了一声是。
薛梅儿说请将军给我一匹马,我要去找他。
她说的非常轻柔,但在朱龄石听来。简直就是一个霹雳!
薛梅儿,孕妇薛梅儿,手无缚鸡之力的孕妇薛梅儿。要逆着数千大军的逃生方向,回头穿过匈奴人的怒潮,去找他的丈夫,而这个丈夫,断断没有活下来的希望,除非他居然弯下钢颈铁腰。向匈奴人投降了。
人们立刻围上来,用尽一切办法劝她不要这样做。薛梅儿一声不吭听他们讲。等人们尴尬地平息了,她还是那句:
“给我一匹马。我要去找他!”
无人肯动。薛梅儿走到朱龄石面前:
“朱将军,我知道你们不是故意撇下他,我也知道他是自己要这样。现在你们都回来了,他还在那里!他是我的夫君,是我孩子的父亲,我不能没有他。你们好不容易出来,不能再回去,我不要一个人跟我走,给我一匹马就好,求求你!”
朱龄石扶着她,闭上眼睛仰面长叹,热泪滚滚流下。身边人已经哭成一片。冷不防薛梅儿拔出朱龄石的剑横在自己脖子上,出鞘的声音引出人们一片惊呼。薛梅儿望着满脸泪水的朱龄石:
“朱将军,给我一匹马!”
朱龄石无奈地挥挥手,让人备马。
薛梅儿从一名弟兄怀里接过小长安,亲了亲他的小脸蛋。牵马过来的弟兄吆喝着让马跪下,饶是如此,她依然很吃力才坐稳在马鞍上,两脚勉强够上马镫。
弟兄们立刻翻身上马,要跟她一起走。薛梅儿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
“陈嵩拼了性命,就是要你们活下来,如果因为我,你们再回死地,我没脸见他。就我一个人走,谁也不要跟着!”
小俏抓着马镫,抱住她的脚:
“妹妹,你有身孕,怎么骑马走这么远?有个闪失,孩子怎么办?你怎么办?”
薛梅儿眼睛看着远处:
“陪母亲找父亲,不是孩子该做的吗?如果老天不开眼要收我,我心甘情愿!”
轻轻地磕了磕马肚子,马儿迈开步,慢慢地往回走。人们呆呆地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走了几步,听到身后有马蹄声追上来。侧脸时刚好看到斛律征走到身边,斛律征递过来一个水囊和一个干粮袋:
“陪着弟妹去找兄弟,也是大哥该做的。”
薛梅儿微微一笑:
“好吧,你跟我走我高兴!”
郭旭听斛律征说完来由,二话不说,立刻叫来徐之浩,要他指挥这里,自己翻身上马,和斛律征一人一边,把薛梅儿夹在中间,出峡谷向西去。
走了不到五里路,远处篝火闪闪,郭旭知道这是姚灭豹在这里扎营过夜了。
匈奴哨兵惊奇地看见两个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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