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之洁在中午时分接到陈灵章的电话。灵章的声音干哑,似乎刚刚睡醒。他说:“我在你们楼下等你,你快下来。”
方之洁犹豫着:“一刀快回来了。我们约好一起去吃午餐。如果碰到他怎么办?”
灵章说:“碰到?你先下来再说。”按下挂机键。
方之洁放下吹一半的头发,抓起件衣服向外跑。灵章就在电梯口等她。他的车停在楼外几步远处。
方之洁把头靠在座椅上,疲倦地说:“灵章,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和一刀快结婚了。”
“结婚怎样呢?大姐,当初是你来找我的,现在想当我不存在吗?”灵章把车停在附近一座大厦的地下车库,熄掉火,“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你。如果再看不到你,我也不知道我会怎样……你替我想想。”
“别告诉我你爱上我了。”
灵章摩挲着之洁的头发。“不,我谁也不爱,跟我上楼去。”他说,“别让我再一次把你从车里拉出来。之洁,我们快一点,你还能赶上和一刀的甜蜜午餐。”
之洁不动,固执地不去看为她开车门的男人。她不得不承认灵章的眼神让她心软。这个清瘦的长发男子愤怒的时候也是动人的。他把她抱了出来。他说:“好吧,如果你们真的结婚,我不去打扰你们了。”
在电梯里他把她放下来,仍旧抱着她,他说:“我昨天一晚上没睡,现在很累。待会儿你抱我睡一会儿行不行?等我睡着了你再走。”说着闭上眼睛,靠在电梯壁上,似乎要睡去。
“你不能总这么熬下去。”
之洁不知道灵章用什么时间睡觉。他晚上要到酒吧演出,后半夜和朋友出去喝酒或和女人约会,白天要打无数个电话骚扰她。听一刀说,从前他们一起读大学的时候,灵章的身体几乎是全校最好的。现在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
之洁怕他真的睡着了,轻拍他的面颊,在他的耳边问他:“听说你天天做操?”
“一个星期休息两天,不是天天。今天本来该休息,想你了,不休息了。”
“拜托你经常想想别人,陈灵章。你知道我上个月的手机费多少钱吗?你什么时候能放过我。”
电梯停过四五次,上上下下的人偷偷打量他们。
陈灵章摸出钥匙开门,忽然冒出一句:“你别走了,住我这里。……我们能相处多久?一个月?三个月?我不知道我会不会腻,我受不了天天想你。”
“我不爱你,灵章。你太累了,开始说胡话了。”
“你爱花一刀?”
之洁不说话。陈灵章摇头:“我这辈子不想同女人生活在一起。女人真可怕。”
陈灵章拉开窗帘,厚重的窗帘似乎很久没拉开过了。房间里的污渍在阳光下暴露无遗。
“之洁,你来看,知道我为什么买这块的大理石窗台吗?”
“不知道。”
“当初买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宽,够当一张床了。”
“再宽,也是窗台,不是床。”
方之洁知道陈灵章,还没见过他的时候就知道他。花一刀常提起这个朋友。他陈灵章爱舞台,爱到能把所有的地方当舞台,也能把舞台当成自家的卫生间。方之洁去看过他的舞台演奏,他的琴声远不如他的神态专业。他仍是一个十分优秀的键盘手,据说在那间酒吧的客人中,不乏专为看他而来的各类女性。
陈灵章向他伸出手,来,试一试。
方之洁笑了,退后一步。
灵章说,来,帮个忙,不要怕……从外面看,玻璃反光,看不清楚。
她对他的话将信将疑。她从来没试过在这个时候、从这个角度看天,看楼宇间的鸽子;也没试过这样看街,看流水似的车龙。阳光刺眼。灵章说不要怕不会掉下去的。在那一刻方之洁完全依赖着他的安慰。她相信她的暴君。他怎样把她系到火刑堆上、十字架上,也会怎样把她放下来,安抚她、保护她。似乎即便从十八层的楼上掉到柏油路上,也只是高潮中的一幕幻想,不见得会摔死。
陈灵章还是坚持把她送到马路上。他说:你不要嫁给花一刀。你要是把我当朋友,你就信我这一句。
“你爱上我了?”方之洁问。
“不要和我提这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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