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等不了片刻,又有个孙府的奴仆冲进来,跪在孙鹤年面前,“二老爷,岳少爷也中了。”
“哦,这个逆子,总算没让我失望。”孙鹤年又摸了摸胡须,也看不出脸色有什么变化,可眼角却带着一丝笑容。
刘夫人也松了一口气,微笑道:“岳哥儿,还不快过来拜师。对了,中了第几名,可是今科案首?”
孙岳得意地一振衣袂,风度翩翩地走到杨慎面前,就要拜下去。可那个仆人的回话却让他身体一僵。
“回夫人的话……岳哥儿……岳哥儿是一甲第十九名。”
“什么?”刘夫低低地惊呼了一声:“你没看错吧,不是案首。”
“回夫人的话,真是第十九名,小的看得真真的。”
孙岳脑袋里“嗡”的一声,几乎晕厥过去。他一张白皙的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强烈的屈辱感和挫败感从心中升起。
“小畜生,竟然才得了第十九名。”孙鹤年伸手重重地在茶几上一拍,“来人,把这个没用的东西捆去祖宗牌位前请罪。”
几个下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动手。
气得孙鹤年不住大叫:“捆了,捆了。”
“二老爷,中了,中了。”又有人跑回来报信:“浩哥儿中了今科第二名。”
“啊!”这下大堂里的秩序更加混乱了,所有人都没想到孙浩这么一个呆霸王不但中了,而且得了第二,活生生压了孙岳一头。
“哈哈,哈哈,中了,中了。”孙浩猛地跳了起来,冲到大堂正中不住狂笑。
孙岳没想到孙浩居然比自己考得还好,自己连个草包也比不上。
心中一疼,孙岳狠狠咬牙,一丝鲜血不为人知地从嘴角流淌下来。
孙鹤年低喝一声:“孙浩,不得在杨大人面前放肆。”
“是,二叔教训得是。”孙浩吐了吐舌头,然后跪在杨慎面前磕了三个响头,说:“杨大人,我可不想做你学生。”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杨慎大奇,笑着问:“孙浩你是不是看不上我,不想拜在我门下?”
“倒不是。”孙浩见杨慎态度和蔼,胆子也大起来,笑嘻嘻地说:“孙浩是什么水平自己最清楚,人家都说我是个呆霸王。这次能中秀才,得第二名,那是因为有淡哥的督促,运气又好。可我肚子里这点墨水,能考个秀才已经到头了。真进了先生的门,将来中不了举人,不是给你丢人吗,反坏了你的名头。再说,对孙浩来说,读书是世界上最苦的差使。反正我现在也有功名了,自然不用再读下去。”
听到孙浩提起孙淡,众人又都同时朝孙淡看过去。
孙鹤年怒啸一声:“没用的东西!”他心中也是恼火,孙家两个嫡子,孙岳没有考好,孙浩又在杨慎面前说混话。这孙家的子弟究竟是怎么了?
杨慎哈哈大笑:“孙浩你倒质朴得可爱,是个纯人。既然你不想读书,那就罢了,鹤年兄也不要怪他,读书这种事情还是需要天分的。这样,既然孙浩不愿意走科举这条路子。等我去南京见了天子,向他请个恩旨,看能不能荫个爵位,再在京城谋个职位,将来未必没有个好前程。工部提督易州山厂正有个缺,若天子恩准,不妨让孙浩去补。”
所谓提督易州山厂,就是掌督内宫廷的御用柴炭的一个小官。紫禁城中,上到皇帝,下到太监宫女所用的木炭煤炭都要由他经手。
这个职位品级不高,只有七品。可因为油水足,又经常出入宫禁,一般都由勋贵子弟担任。
孙淡现在有功名了,也不用再走科举那条路,直接袭了爵位就可以去做官。
孙鹤年转怒为喜:“如此,我就替家兄多谢用修了。”
孙浩一听说可以做官,又要去京城那种花花世界,心中大觉惊喜。忙又磕了几个头:“多谢杨大人。”
孙鹤年看了一眼面容颓废的儿子孙岳,心中更怒,又拍了拍茶几:“逆子,你好不晓事,楞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跪下拜师。”
孙岳听到这一声大喝,这才如牵线木偶一样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算是正式做了杨慎的学生。
杨慎内心中对孙岳本也反感,可因为托不开孙鹤年的情。再说,孙岳虽然人品不是太好,可才华也算出众,收他入门倒可以接受。就坦然受了孙岳的大礼。
孙鹤年见儿子总算拜在杨大学士门下,松了一口气,道:“如此就多谢用修了,鄙府有一荷塘景色甚好,不若你我前去把酒叙话。”
“再等等,没准孙府还有人中秀才,杨慎还想收几个学生呢!”
“应该不会有人中了。”孙鹤年肯定地说。
“未必吧,要不再等等。”杨慎大笑着,又朝孙淡看过去。
孙淡先前身边的孙桂、孙浩等人都已离开,只剩他孤零零一人站在那里,想不引人注目都不行。
孙淡在旁边看了半天,见杨慎盯上了自己,心中也是苦恼:杨慎还真是执着啊,一心要我做他学生,真拿他没办法。
孙鹤年这才发现杨慎一直都在看着孙淡,心中突然一动:难道杨慎认为孙淡能中秀才,难道他一直等的那个学生就是孙淡?
不可能吧,一个家奴读了两三个月书,也会中秀才?
可孙鹤年也知道杨慎为人虽然放达,却是个做事谨慎之人。
又想起他昨夜就回了济南,却没来孙府。难道他去了贡院子,已经提前得到了消息?
孙淡竟然能被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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