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rl率先回过神来,他呵呵笑了一声,看向程似锦,“可以为我们介绍一下吗?”
程似锦方才敛了目光,露出微笑,正要开口,后面的苏嘉言却突然开口:“我来介绍。”
傅宁砚目光始终注视着苏嘉言,看着她逶迤前来,空气陡然几分躁动,心里却好似淹了大水,裹挟泥沙往前,一路的兵荒马乱。
最后,她定在了傅宁砚面前。
与此同时,傅宁砚深深地屏住了呼吸。
仍是那样恬静的眉眼,当年令人惊艳的神采fēng_liú经过时光洗礼,更多了几分蕴藉。便如褪了火的净瓷,触手生温。
此时此刻,傅宁砚终于确认,站在眼前的,的的确确是苏嘉言,因为这世上再无第二人,可以有这样澄净的目光,恍如秋水长天。
苏嘉言看着他,缓声开口,“好久不见。”
一旁的程似锦再次敛起了笑容。
傅宁砚静静看着她,嘴唇嗫嚅,过了许久,方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干涩的字:“好久不见。”
苏嘉言微微笑了笑,捋了捋鬓边的头发,看向carl,“carl,这位是中国来的交流团的负责任,傅宁砚先生。”
carl忙伸出手去,“欢迎来到纽黑文,远道而来的客人。”
傅宁砚伸出手去,简短一握,“幸会。”目光只移开了一瞬,复又移回到苏嘉言身上。
“这是我的同事,程似锦,当然你们已经认识了,”苏嘉言笑了笑,在傅宁砚恍惚带有实感的注视之下,她的神情仍是随意自然,不卑不亢,她将目光移到苏迎晨身上,停了一瞬,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觉察的犹豫,“这是晨晨。”
苏迎晨仍是躲在程似锦身后,头却伸了出来,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却充满好奇地打量着傅宁砚。
苏嘉言话音落下,傅宁砚便朝苏迎晨看去。一大一小的两个人,目光顿时在半空中相遇。苏迎晨眨了眨眼,却没有躲开。
瞬时之间,傅宁砚心中陡然生出无法言喻的情绪,又热又涨,似乎要将他整个心脏都撑破……如果苏嘉言还活着,那么这个孩子,这个孩子……
苏嘉言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想法,不慌不忙地补了一句:“懿行的孩子。”
傅宁砚一顿,表情瞬间僵在脸上。
苏嘉言脸上仍是带着浅笑,却缓缓走到程似锦身旁,自然地挽起了他的手臂,“既然三少远道而来,今晚就由我和似锦做东。”
傅宁砚只怔了一瞬,一直紧攥的双手此刻放松下来,他看了看苏嘉言,又看了看程似锦被挽住的手臂,缓声吐词,“剧团晚上还有安排,感谢苏小姐盛情相邀,傅某只能心领了。”
傅宁砚神情疏淡,这几句话说得滴水不漏,仿佛方才失态的并不是他自己。
一瞬间,苏嘉言挽住程似锦的手,却微微地松了松。
傅宁砚看向程似锦,“程先生,剧团的人现在在哪里?”
“已经回酒店了。”
傅宁砚便微微颔首,“感谢程先生全程翻译,我就先告辞了。”
程似锦自然从苏嘉言和傅宁砚的神情之间读出了些内容,也看出傅宁砚在情势上本是处于全然的劣势。可顷刻间,他便换了脸色,将劣势转化为了优势,应付得体面而周详。
这个男人,定然是见惯了大场面,又极能隐忍。
从进到店里的瞬间,程似锦就感觉到了莫名威胁;此刻这威胁仿佛化作实质的刀锋,正带着劲风朝他扫来。
程似锦便伸手覆上了苏嘉言挽在他臂间的手,笑着说:“傅先生太客气了,这只是我的工作而已。只是不能跟我们聚餐,有些可惜。嘉言的确好久没有见过来自中国的朋友了。”
一句话,将傅宁砚放在了全然外人的位置。
傅宁砚只是淡漠地扫了一眼,“有缘定会再聚,再见。”
他迈开脚步朝着门口走去,一路神色冷静,目不斜视。
门上的铃响了一阵,随即傅宁砚便走了出去。苏嘉言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背影,直到他身影消失建筑的拐角处,她方才松开程似锦,退后一步,几分不自在地捋了捋头发,“似锦,抱歉,我……”
程似锦笑了笑,将苏迎晨从身后拉出来,自己在椅子上坐下,将苏迎晨抱到腿上。
苏迎晨看着苏嘉言,神情怏怏,“妈妈,我不是舅舅的孩子。”
苏嘉言忙蹲下|身,直视苏迎晨的眼睛,“晨晨对不起,妈妈不是有意撒谎。”
苏迎晨耷拉着头,不说话。她年龄太小,还说不清这些情绪,只是能够敏感地觉察到自己的妈妈有些反常。
carl一直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此刻看晨晨不开心,便耸了耸肩,朝着晨晨伸出双手,“来晨晨,我带你去玩弹珠。”
carl将晨晨抱走了以后,程似锦指了指桌子另一端,“坐。”
苏嘉言按了按额角,在程似锦对面坐下。
“所以,他是……”
“晨晨的父亲。”苏嘉言直言不讳。
“看出来了,五官有些像。”
苏嘉言微微叹了口气,手撑着额头,低下目光,“我是知道他要来,所以才拒绝了翻译的工作。事情很复杂,总之……他,他以为我已经死了。”
程似锦是第一次听苏嘉言说起往事,他猜想过去的事情一定错综复杂,却不知道竟然会这么复杂,他脸上不由现出几分惊讶的神色,“能瞒住这么多年,你也很厉害。”
苏嘉言微微苦笑,“这是下下之策,当时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我没有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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