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光睁眼醒来,看见舒齐坐在榻前,眼睑边有明显的红痕,他沉默着坐在母亲身边。夷光转过头看他,手从寝衣里探出想要去抓他的手,舒齐手一颤,他躲开夷光的接触。
她的眼里刹那间浓烈的失落涌了上来。
“舒齐,母氏当年……”
“母氏歇息吧,疾医说你需要多歇息。”舒齐垂下头,“我回去了。”说着舒齐就起身,朝房外走了出去。
“舒齐,”夷光见到儿子的背影瘦伶伶的,看着似乎只有一把骨头,她都不顾自己现在还病着,从榻上坐起来。
“母氏躺着吧,待会那个人也来了。”舒齐说到那个人的时候语气咬得格外重,也格外恶狠狠。似乎恨不得咬下那个人身上一块肉一样。
说完,舒齐也没有半点停留径自挥开垂下的竹帘去了。
夷光呆呆的坐在榻上,看着那方被舒齐撩起的竹帘左右摇动。
过了一会传来拉门被拉开的声音,修明一脸焦急的走了进来,夷光听见声响抬起头来,就看见修明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你和慎公到底是怎么会事!”修明气急道,“这才多久竟然就找上门来,可不是被抓了么!”
夷光垂下头,膝盖屈起来,头埋入其中。
修明原来就不是来说什么重话的,见着夷光这样,原本要说出的话也变成了一声叹息。当年夷光和钟坚的事她也知道,到了如今,钟坚不忘情想要继续下去,她都没话说。但是眼下也弄得太大了!
两人互相坐了一会,突然拉门那里又被拉开了。修明望过去,当看到着深衣戴切云冠的男人的时候,她脸都快要抽成一团了。
她一时间从夷光身边站起来,“慎公……妾先告辞了。”说罢,有火在身上烧一样火烧火燎的一顿逃出了夷光的房间。
钟坚腰下的玉组随着脚步而互相碰撞,发出悦耳的声音。
“夷光。”钟坚坐到她身后,伸手扶住她的肩膀。
“你来做甚么啊。”夷光的头埋入自己的胳膊里,半饷她闷闷的传来一声,“舒齐这会……接下来可要怎么办……”
钟坚想起那个容貌和自己神似的少年,笑了一声,“这事除了我们三人之外无人知晓,你太宠他了。竟然敢推开你。”
别家贵族的生母,和家臣庶子私通,做儿子的根本就不敢在母亲面前多说一句话。结果到了他儿子身上,他倒是开了一回眼界。
“果然吴国那地方根本就不能让他学会孝悌么?”钟坚将夷光抱入怀中。
“舒齐是个好孩子。”夷光听到钟坚这么说立刻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反驳道。这孩子是她十月怀胎痛的快死过去生下来的,她不肯自己孩子就被人这么说一番,即使钟坚是舒齐的生父,她也不肯!
“是吗?”钟坚笑的有几分的嘲讽,“你这样别害了他!你知道他想要做甚么吗?他想带着你和郑旦到晋国去!”钟坚说着便笑起来,可眼里却没有半点笑意。
到晋国去,亏这竖子想的出来!
“晋国?”夷光喃喃道。晋国毗邻秦国,她对晋国除了那些无暇的白玉之外,几乎没有半点印象。
“晋国眼下各卿起兵互相攻打,国内晋侯早就被丢在一边了,别人躲都来不及,他倒好,想着自己贴上去!”钟坚说到这里已经是被气笑了,晋国眼下已经打的乱成一片,“那么去齐国?”他脸上的笑温煦如同春风,但是眼里的寒冽却叫人不寒而栗,“齐国比晋国好不了多少,齐侯早就不管用了,国内陈氏崛起,就等着甚么时候陈氏代替吕氏宗族了。而且吴国将晋国齐国这些大国得罪了个干净,他一个手无军功的,甚至都没上过战场的雏鸟,还能指望自己到了这些诸侯那里,能得到善待吗?!”
钟坚越说火越大,夷光看着他那样子有几分恨不得把舒齐提过来立刻骂上一顿才解恨的味道。
不过夷光也不能否定,钟坚说的这些没有半点道理,夫差还活着的时候,攻打齐国,齐悼公被杀,夫差还是攻打了有丧之国。吴齐海上大战,两国的篓子恐怕已经很难解开,至于鲁国更是这样,晋国,吴国的最终目标就是北上中原,和晋国争霸。
齐国和晋国内乱,鲁国和吴国有仇。而那些小国保不齐会把他们给一锅炖了送到姑苏去,到时候可就真的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夷光虽然太宠舒齐了,但是关于他的身家性命的事情上,她就算是再宠他,再尊重他的想法,也要掂量一二。在这世道,哪怕只是走错一小步,弄不好就是丢掉小命。
“那你说,现在要如何?”夷光轻声问道,术业有专攻,她对付夫差或许有几分的手段,但是怎么分析诸侯间的关系,她还是真的并不在行。
“真要走,他还不如去秦国。”钟坚说道,“秦国国内并无大乱,而且东有义渠不服,他要是有几分壮志,就到秦国去。”
夷光一听到他说去秦国,再听到义渠,她眼睛都要瞪圆了。义渠和北面的西戎一样都是蛮夷部落。连彪悍的秦人都还没有将那些蛮夷给降服,叫舒齐一个毛头小子去,夷光再对自己孩子有信心,她也不会自大到如此地步。
“不能去秦国!”夷光着急了,“不能去那里。”
“你和他说,你和他说。”夷光转过身来抓住他的手,“不准他去齐国和晋国!”
“好,我去说。”钟坚拍着她的背,过了一会他说道,“我已经派人去越国下聘了。”
夷光一惊,“你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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