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跃而起,才执起墙上的分机,内线通话器便嘟嘟地鸣嚷起来。
“席小姐,二线电话。”总机小姐清脆的语音如唱歌似的。
这么巧?两个女人交换纳闷的视线,该不会饶先生心有灵犀,自动挂电话上门先声夺人吧?凤英按下二线闪烁的灯号,试探性地轻叫:“喂?”
“晶晶……”砰!话筒立刻被她摔上。
“要命!”她拚命揉捏上臂的肌肤,鸡皮疙瘩被那声甜腻、蜜得几乎黏牙的呼唤全挤出来了。
“是谁?”洪小萍瞪着眼珠子,还以为她听见鬼叫了。
“谁也不是。”她立即将噩梦般的叫声挥出脑袋瓜子。
二线的红灯再度密密闪烁。虽然分机线上一丁点响音也没有,凤英却彷佛听到火灾警铃的惊鸣声,见了鬼般瞠住电话。
“席小姐……”洪小萍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反应。
她不得不挤出一丝微笑,执起话筒,说服会计小姐天下无乱事。
“喂?”“晶晶,你为什么挂我电话……”咕咚!话筒第二度甩贴回机座。
“打错了!”她做作的语气欣悦轻松得几乎不像席凤英。“走,咱们先准备好今晚要用的数据资料,饶先生的问题请你多担待一下,找个空档挂电话过去和他谈谈。”彷佛为了跟她作对似的,总机明亮的唤声再度从内线通讯器嘹唱而出。
“席小姐,外找。”她也未免太红了吧!凤英瞄了眼手表,终于觉悟到时间已经流失掉了。
“你赶快替我把各部门的资料统合起来,会完客之后我得飞车赶回去打理行头。”匆匆交代完会计小姐,她小跑步离开资料室,直奔入门处的接待区。
可能是太过紧促的缘故,她的前脚甫踩进接待处的地盘,后足踝莫名其妙地扭了一下脚筋。
“啊!啊、啊──”无助的双臂攀着空气飞舞,却构不着任何支撑住跌势的扶持。
别!别让她又糗了,老天── “当心!”眼前白花花地晃过一道矫健的身影。
下一秒钟,木星撞击地球,她安然栖靠着结实的胸膛。
凤英近乎呻吟地合上眼。毋需视觉做为辅证,光凭这副胸膛的熟悉体温,她已经叫得出访客的身分。
“章诗……”为什么每回都在他跟前出岔子? “如果我早知道贵基金会把欢迎仪式设计得如此诱人,八百年前就养成每天上门的习惯了。”带笑的男中音凑近她耳畔逗趣。
凤英紧紧将潮红的脸颊埋进掌中,没有勇气抬头。形象哪!老天爷,为我保留一点残余的自尊和形象吧!
“为什么每次都是你?”她强迫自己仰颈面对现实的考验,口气百分之百严肃。
“上帝的旨意,寻常凡人又如何能想透呢?”章诗回以同样的正经八百。
她好可爱!心中柔软的角落轻轻诉说着。老姑婆镜框又架回原位,深褐色的长裙依然剪裁成a 字形的古板式样,不过他已经目睹过老chù_nǚ盔甲之下的真面目──那个红润且具女人味的美人儿席凤英。
才一个多星期不见而已,他赫然发觉自己开始思念她了。思念她的故作古板,还有跌跌撞撞的笨拙,最重要的是,当她糗在他跟前时,瓜子形的白皙脸蛋便会染上艳艳的桃花红。
章诗也会思慕女人的消息若走漏出去,校园那帮娘子军铁定将她视为人民公敌。
不过,她是怎么把自己打扮成这副鬼样子的? “你怎么晓得我在 ‘学无涯’工作?”凤英显然还未察觉两人相偎相拥的暧昧姿态。
“你上回告诉过我。”说话间,章诗顺手摘掉她的粗黑镜框,轻轻抽出固定姑婆髻的发夹和细簪子。
蓬卷的乌丝刹那间披垂下来,宛若波光流转的玄黑色清瀑。
“是吗?”看来泄密者本人已忘得一干二净。“那么,你来找我有什么事?”章诗终于回想起自己的来意。“噢!对了。”迟疑的猫儿眼移向碎花地毯。
一来红玫瑰花尸散躺着,凄凄凉凉地哀诉她们被毁容的命运。长茎根部扎束的丝缎蝴蝶结,如今有若花儿的寿衣,气氛庄重肃穆。
“你……你送花给我?”她呐呐的。芳心突如其来地疾跳,几乎害她喘不过气来。
啊!怎么胸口怪怪的,莫非是心律不整?她扪心自问。
“这个嘛……”美人儿乍现的红霞引发他的罪恶感。“你要这么形容,我也不反对,不过──订花的人不是我,在下只不过恰好在这间花店打工,兼任送花员。”他奶奶的,红粉知己填满了四、五本登录簿,为何他从没想到送女人鲜花素果? “噢。”她瞳仁正中央焕散的光彩稍微敛了下来。他好像很忙的样子!从助教到问卷调查员到披萨外送生到花店外务,三百六十五行俨然行行有他的形影,而且次次与她碰得着面。
一回神,忽然察觉两人的姿态极端的不雅,她忙不迭退出两大步。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压坏你了!”这算不算另一种糗到的场面?总机兼招待小姐躲在柜抬后头偷笑。
“好吧!送花任务虽然失败,留言照样得传到你手里。”他耸了耸肩,从白色牛仔裤口袋掏出小卡片。“这束长茎红致瑰来自……我看看……龙文秀先生的手笔,卡片上写道:‘晶晶,我想念你,爱。’”狐疑的眉毛挑得高高的。“你真的拥有一位把名字取作‘文秀’的庸俗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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