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教人怎么说呢?凤英望进他澄亮清澈的猫儿眼,芳心霎时充满了罪恶感。
他就像一只温柔可亲的猫咪,兴高采烈地衔来一尾鱼骨头,却与最友好的同伴分享,却被她一脚踹到天边去,完全不领情。
章诗说得没错,他也是一片善意啊!她怎能狠心地抹杀人家的苦心孤诣? “我……呢……不会!不会,一点都不麻烦。”她连忙陪笑。“没关系,天色很晚了,赶快去休息吧,明儿一早还要干活呢!不好意思,又要委屈你睡沙发了。”瞧瞧!眼下反倒换成 “他”委屈了。
“不要紧。”章诗迟疑地向女主人寻求保证,“你确定我留下来不会碍事吗?”“绝对不会。”她笑得很尴尬生硬。
“那就好。”他嘴角咧到两侧耳垂。
“那,我进去睡罗!”“晚安。”他长翘的睫毛扇了两下,眼眸似小鹿斑比。
凤英垂头丧气地踱进香闺内,益发肯定自己冷酷无情。瞧瞧他,多善良呀!她该反省了。
喀咚,香闺的门扉轻轻掩上。
“搞定!”章诗悠哉游哉地熄暗了整室的光亮,缩回克难的猫窝里。“收工啦!”接下来,就等那帮恶贼出手了。经过昨夜的失风,想必敌营一时三刻间不敢轻举妄动。总之,大家比耐性吧!希望他们别让他等候太久……时针与分针交叠在阿拉伯数字 “12”时,正门喇叭锁轻轻扬起声响。
那票恶贼果然没让他失望。
章诗徘徊于清醒与浅眠交叉口的神智,在亿万分之一秒内,扩张到极端敏锐的状态。
楼梯间柔黄色的灯光有若噬人的蛇怪,大剌剌地吞灭门口处的幽暗。
他并没有动。
昨夜失手的家伙应该会回报给上面的人──席凤英的公寓里藏了个男人。既然如此,他再藏躲起来,只会使对方更加小心翼翼而已。
干脆把武器摊在台面上,让不速之客一眼就可以觑见他。
一线 “曙光”扩张成扇形。不速之客敞开了大门,踏入警戒区。
今晚的家伙彷佛怕人家不晓得他入侵似的,居然还顺手扭亮门旁的落地灯。公寓铁门砰一声 “甩”回门框上。
他真的用 “甩”的!章诗继续装睡的同时,简直不敢相信。
咕咚一声,他的脑门好像碰着什么家俱了。
“哎哟!”含糊的咕哝声响了起来。
奇怪!怎么他们派出来的探子,一个比一个更窝囊? “呃──”长长一声酒嗝,为此起彼落的交响曲敲亮第二节乐章。
居然还喝完酒、作完乐才正式上工,分明没将两位对手放在眼里!这会儿章诗涌上极端的屈辱感。
醉贼颠颠撞撞地捱向长沙发,直至章诗嗅闻到他呼息之际扬散出来的酒气。
预备──不速之客探手摸向他盖的长薄被。
动手!
章诗身上宛若装了高弹性的发射器,猛然扭跳起来,寒毛根根张成剑盾。
“啊──”不速之客长声惨呼,探出的魔掌瞬间被他反扣在背后,大而无当的体魄马上被曲压成人肉榻榻米。“痛!痛痛痛,轻一点──”“你好大方的劲儿,完全没把公子我放在眼里!”其实他气恼的成分居多。
“别这样,我不是故意的。我走错间了!”夜盗哭爹喊娘地耍赖起来。“救人哪!
快点放开我。”就这么一侧脸,章诗已经相清了敌人熟悉的五官。虽然酒意染红了素来白皙的脸皮,四处纵横的涕泗也冲掉他平时雄赳赳、气昂昂的英姿,这家伙的草包脸依然相当好认──龙文秀。
“是你!”章诗又惊又怒。这个绣花枕头怎会持有晶晶公寓的钥匙?头顶的明灯猛然大放光亮,主卧室闪出一道紧张得几乎中风的倩影。
“不要动,我已经报警了,你最好别轻举妄动!”凤英的右足突然眷恋上她的左踝,两只脚纠缠成亲亲热热的情人结。“啊……啊……”她,依然只能捂住一双视线不清的眼眸── “当心!”章诗再也顾不得龙大公子,反手伸得长长的,正好捧住她唏哩哗啦瘫下来的柔软体态。
好险!人家说猫有九条命,依照这种情形来看,他的九条命包准全用在拯救她的一条命。
“告诉过你几百次了,走路不要慌慌张张的,你究竟听进去了没有?”“这种时候哪可能不慌张?”她委屈兮兮地辩驳。
一扬眼,就迎上守护天使团皱如馒头状的乌眉,眼中还流露出浓浓的嫌恶与不满,却一点也不紧张。
难道是……她的螓首探过章诗倾扶的手臂。
“龙公子?”这一番讶异着实非同小可。
“嗨!”龙文秀悲凄兮兮地惨笑,纵然身上减去了章诗的压制,依然只能赖在地毯上,像滩吸饱了酒精的烂泥。
“你从哪里弄来我的公寓钥匙?”她恰好问出章诗的猜疑。
“鞋柜旁的小盆景。”龙文秀大着舌头回话。“老爸说,你习惯把钥匙,放在──呃──放在基金会的盆景里,呃──所以我就试试运气。”没想到给他一试就中。
“以后重要钥匙另外藏放在安全的地方。”章诗冷峻的脸庞会吓坏小孩。
凤英忍不住开始察言观色。方才入睡前,他不是还可爱兮兮、很好说话吗?哪知转眼就比她更像晚娘了。不晓得龙文秀哪里开罪了他,她记得他们第一次碰面的时候明明有说有笑的。
“姓龙的,你三更半夜溜进晶晶的公寓做什么?”章诗的火气很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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