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是在此役,我的大哥济尔哈朗阵亡了,年仅二十一岁。
父亲戎马半生,四十岁前一直郁郁不得志,常年戍守乌里雅苏台、伊犁等边荒不毛之地,一年难得与留在奉天居住的母亲相处半月,更别提收养侧室,直到道光二十五年(西元1845年)父亲任福建将军,将全家接到福建,方得一家团圆,当年,父亲更在母亲的劝说下,以五十七岁高龄将母亲的两名贴身侍婢迎为侧室。
父母长年聚少离多,自然子息不盛。母亲生育子女五人,我行三。大哥济尔哈朗英年早逝;二哥费扬古文武双全,为人刚毅谦和,咸丰元年京师大校,二哥以宁古塔佐领之职率五百东北马队入关,古北口演练大破三千京军,并与历来耀武扬威的蒙古铁骑平分秋色,顿时名动京师,不但科尔沁郡王、御前大臣僧格林沁主动折节拜访,与二哥结为忘年之友,惠端亲王绵愉更将yòu_nǚ许配给二哥,二哥也因此超迁为京师护军营镶黄旗参领,所率五百铁骑一同编入京营。
我虽行三,但上面还有一姐姐,闺名紫堇,已远嫁福建,下面还有一个嫡亲弟弟阿巴泰尚未成年。
长年戍守边疆、身被百创的父亲身子骨已经大不如前,六十多岁高龄的老人尚要在冰天雪地的黑龙江掌管边疆军务,根本禁不起瑷珲深山雪林间的沁骨风寒,作为家中唯一侍奉双亲膝前的成年男子,我十六岁就和两位兄长一样从军,三年来积功至校骑,平日在军伍中训练士卒、管理军务,每逢休假即赶回齐齐哈尔的瑷珲副都统的官邸,探望双亲,并到郊远的农庄查看情状、清点帐目、收索租赋,每年五七月间,还要代替年老体衰的父亲巡视黑龙江与俄罗斯的交界之处。
此刻,虽是九月初冬,东北雪岭已是冰雪皑皑,道路艰难,若在往年,我不是在军营之中晨操晚练,就是在农庄之间巡视检点,可我现在却是待在黑龙江上游南岸开库康一带的密林山壑之间。
随我在一起的还有我麾下二十名马甲,以及父亲派来协助我的五名都统衙门武弁。
因为,在八月间,原本人迹罕至的黑龙江上游突然出现了俄罗斯探险队的踪影,几名依西肯地区的库尔喀猎人还特地赶到瑷珲城向八旗驻军禀报有俄罗斯哥萨克骑兵深入大清国境,抢掠山民。顿时,黑龙江全境震动,东北乃大清龙兴之地,为满人的根本,连汉人移民尚且禁止进入东三省,更何论是让俄国人染指?况且俄罗斯自古对我大清疆域怀有不轨之心,自顺治年间伊始,对我国领土时有要求,就是这咸丰元年,俄人即请增伊犁、塔尔巴哈台、喀什噶尔互市,经理籓院议允伊、塔而拒喀什噶尔,又命伊犁将军奕山等与之定约,成通商章程十七条;咸丰三年,俄人请在上海通商,不许,又请立格尔毕齐河界牌,许之。如今俄人又在黑龙江附近频繁出没,自然难存善意。
原本这种军国大事应由黑龙江将军直奏皇阙,恭聆圣裁,可现在南方长毛逆匪自攻占江宁之后,选精兵悍将一路北上,杀入直隶,兵锋直指京师,如今北京大震,军民官绅一夕数惊,咸丰帝根本无暇顾及东北边境,仅传旨让东北三省整顿军务、严巡边界,另外还调两千东北马队入关驰援京畿防务。
对此种情境,父亲大人只得交代麾下各参领、佐领整顿军械、操练兵马、加强边界巡查,并派出五支巡检分队深入边疆密林深山中搜索哨探,我就是以校骑身份指挥这五组人马进行搜寻作业并亲领其中一支分队亲入边民报告俄人活动最频繁的黑龙江上游一带。
不知我的这付身躯原本的运气是好是坏,刚刚在两个主动效力的库尔喀猎人的向导之下,在开库康地区的林海雪原中搜寻了两天,就在一处暖水温泉附近撞见了俄人的踪影。狭路相逢,对方是一队七八个商人打扮的俄国老毛,骑着高头骏马,背着火枪,拖着十多架马拉雪橇,上面载满了贵重的毛皮,马队前面还走着一个索伦猎人打扮的向导。一见到全副武装的我们清国骑兵队,他们立刻举起火枪向我们射击。
如果这帮老毛子遇上的是关内的八旗骑兵,很有可能他们能够全身而退,甚至反过来将对手消灭,可惜他们遇上的是整个东北乃至全大清最为彪悍的边军精锐。在老毛子举枪平射的刹那,不经吩咐,依照事先演练好的应急战术,我和父亲派来的五名都统衙门侍卫武官立刻滚鞍下马,躲在战马身后,抽出携带的马铳、鸟铳,轮番向老毛子还击,二十名我精挑细选出来的麾下马甲,呼啸一声擎出弓箭在手,身体侧附于马腹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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