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光有决心不行,还得有条件。柳麻子风头正健,这个时候要动他,那无疑是送肉上砧,绝对来不得,得等机会,是的,就是机会!
那天自己做古怪的梦的时候,梦到丁小玲掉下高楼,鲜血四溅。这个场景,依然触目惊心地不断在他脑子里重现。那天,常遇春说,这个梦对自己是个好梦,说是有一个女人要离开自己了,她的离开会带给自己好运。丁小玲会离开我?萧跃进立即刺心刺肺地痛。
她有什么理由要离开我?难道她心里真的爱柳麻子不成?看着不像嘛!萧跃进不得其解,不由得摇头。
她离开我还能带给我好运?这是什么意思?想不透。丁小玲又能带给我什么好运啊?我们这个样子偷偷摸摸要是被柳麻子发现了,自己就是死路一条,还能有什么好运?
萧跃进苦笑着,不住地摇头。司机奇怪地看他,说,萧部,你不是发书魔了吧?
萧跃进这才惊觉过来,抱歉地看了看司机,知道他开着破车心里正窝火,但从他的口气,萧跃进知道自己这个刚上任不久的副部长,对司机之类的人也实在没什么威力。
萧跃进现在明白,为什么柳麻子会在那个绝密名单上,现在他也明白,为什么柳麻子明明三十七八了,却可以把年龄改成三十岁。三十岁的乡镇书记,那是翁姑岭乡的一路诸侯,县委书记最重视的,就是乡镇书记这些人物,在他们手里,掌管着翁姑岭县的经济社会命脉。
这种感觉很不好。萧跃进和柳麻子不共戴天,可是他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柳麻子和河口乡医院的护士睡觉,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可是大家有什么办法?他睡他的,那些护士也乐意,和谐得很。这个年代,哪个男人不想好好地搞几个像样的女人?只是有的人搞得到,可更多的人却没有办法。那个搞得到的,必定是有办法的,搞不到的,只有狐狸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了。
萧跃进就哑然地想起那些黄色痞话。大家在政治名利场里,说真话上级不喜欢,说假话百姓不喜欢,于是大家不约而同地学会了说痞话,讲黄段子,这个大家都喜欢。有一个痞话是这样说的:给我一枝枪,天天打在老地方,如今改革又开放,可惜子弹已打光。这句话是不能解释的,只能去意会了。那些已经老了的干部,常把它挂在嘴上,不无暴露他们生不逢时的那种遗恨。
柳麻子生逢其时,他广泛播种,快乐逍遥。
萧跃进也生逢其时,但他是三爷爷教出来的有传统情结的人。他不由得想起了三爷爷教他的时候的情景。
萧跃进长到两岁半,父亲萧更生心里火烧火燎。儿子都两岁半了,除了爸爸妈妈,就是哼一些根本不知所云的太空文。自己也不认得多少字,包括萧火根,虽说是会计,也只晓得一百以内的加减,秤一担谷子,再加一担,就有问题,所以他们那时候都是用五十斤固定的谷箩算,一人几箩,平均分配,至于尾的零的,萧更生和会计就不客气地拿回家了,也没法秤得平。萧更生自己的婆娘就更不要说,她不晓得写自己的名字,萧更生只知她叫罗仁香,但这三个字怎么写,从来想都没想过,反正平日里都是叫婆娘。
谁能教得了跃进?
没人教,怎么有出息?怎么能当官?这真是令人伤透脑筋的大问题。
着急之余,萧更生就开始教儿子学一二三四五六……
说来也怪,小家伙学一二,才一天就学会了,口齿不清,哇哇乱叫,但萧更生知道他是叫一二,而且很有兴趣。
可是那个三字,学了整半个月也没说出来。
三!萧更生很恼火,大声地教儿子读这个字。
拦!小跃进舌头顶住了喉咙口发出的声音。
三!是三!萧更生气急。***!八字里三十有变,现实里三字学不了,这是不是巧合?他心里就起了难言的味道。这小子莫非真的三十岁以后要受苦?想到这里,一股子挺到脑门的劲立即下泄。
江!小家伙看爸爸瞪起了眼珠子,害怕,可一怕一急,那声音依然不对。
三!萧更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有磨洋工似地重复。
江!小跃进这个字才出来一半,哇的一声哭起来。
萧更生黔驴技穷,蒲扇大的巴掌在小家伙上就是一掌,打得小跃进大哭起来,土法教学宣告破产。
“婆娘!你来!”萧更生把儿子往婆娘面前一挫,恨不得把他插进地里去。小家伙又大哭,仁香心疼,看萧更生面色铁青的样子,又不敢说什么,只是抱起儿子,嘟嚷,他才两岁,你发颠啊?
“一个月!一个月!一定要认得从一到十!”萧更生吼道。
仁香就抱起儿子,让他读一二,都读得很好,仁香绕过那个三,直接让他读四五六七*,没想到才一个星期,就全读了下来。
儿子,读读!仁香叫,让萧更生听。
一二四五六七*……小跃进读得得意,可就是不读那个三。
萧更生心里越发不安起来,这个三,莫非是儿子一个坑?
管他吧,生了一个儿子,生活有了希望,再苦再穷也得让他出息点。既然自己教他读书这么难,说不得只有请三叔这个秀才来教他啦。
想起三爷爷教自己的情景,萧跃进忍俊不禁。那时才是快乐纯净时光呢。可是现在三爷爷不在了,如果他看到自己现在被这样提拔了,是悲哀呢?还是快乐?
长长的路途,萧跃进和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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