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吕老爷奔入大厅,令报喜兵丁入来,岂知竞是丧报,吕老爷见报骇倒。吕良梓、陈光祖亦获讯赶来,见状急前扶起,捶背擂胸,救了半日方将吕老爷救转。正乱间,一丫鬟慌张入来禀道:“夫人闻知噩耗,寻死寻活,现晕倒于内院。”
吕老爷见说,顾不得头重脚轻,扶定吕良梓往后院便跑。却因心急腿慢,踉跄不止。幸吕良梓力大,尽扶持得住。陈光祖见事乱了,恼得跳脚骂道:“哪个多嘴的走露消息,待后查出定赶出门。”急打发报丧兵丁归去。再至后院,只听哭声一片,便顾不得内外,忙入内去看,就见吕夫人侧卧于地,吕老爷、吕良梓、桂兰、桂芳、桂馨及众丫鬟婆子围绕痛哭,急得陈光祖大叫道:“如何任夫人久卧寒地?还不快扶入房内。”
一句提醒了众丫鬟婆子,急抢前手忙脚乱的抬起,再去看时,已然气绝身亡。吕老爷见夫人已逝,大叫一声,一口血喷将出来,亦昏死过去。陈光祖慌令女婢掐住人中,又遣福田去请郎中。吕府内乱做一片……
停七之后,吕夫人与桂英丧哀同举。吕老爷见妻、女同殡,不啻雷轰电笞,数番恸绝。幸陈光祖、吕良梓不离左右以善言开释,方残存一命。然日里夜间昏头昏脑,举止痴騃。如此又过月余,吕老爷神智稍复,虽能勉强理些家务,终是颠三倒四,迷、晰不定。
这日,陕南平入来,见吕老爷此状,不好提及经济,顺情劝慰数句去了。吕老爷与陈光祖、吕良梓道:“陕世侄此来必又为生意。然近来祸事连连,哪有心于此。”
吕良梓回道:“小婿欲进一言,岳父大人忖夺:自长兄为始,短时之内连举三丧,诸项耗银皆巨。偏逢旱天荒年,地亩不收,缎庄、茶档利微难持。自古坐吃山空,吕门城内富居众首,迎来送往无处不需银子装幌!莫若挤些闲资与陕公子联手,稍盈利息亦可弥补不足。”
吕老爷道:“以你之意须动多少银两?”
吕良梓略思一思道:“全在泰山之意,大做:倾其余力。小做:一、二万两。不可再少,再少则利微无益。”
陈光祖急道:“小人亦有一言当禀:府内事非不断,足见月令低微,正当静谧避祸,以待时日。目今祸祟乱世,多事之秋,百事禁忌不宜经济。若虑耗费,多则数千两纹银托于陕公子支用,我们只坐收利息。即便有失,放着陕府若大家私,也无折本之虑。况陕公子所求系银,岂为人力?”
吕老爷点头道:“此议妥,只是银子从何而出。”
陈光祖道:“以小人之意:缎庄、茶档获利甚微,府内又诸多事物,正无力经营,莫若盘作现银,不拘多少尽托付陕公子,如此既卸袱赘又不动根本。”
吕老爷见说的有理,就令陈光祖去办,不上数日将二店盘出,共得银三千余两。吕老爷令请来陕南平道:“吕门连遭不幸,人财俱损,如今拮据非常,虽贤侄一片美意,然力所难及。今将茶档、缎庄盘出,权做辅资。此银听凭贤侄支用,便有些利息亦不争多少,任凭贤侄分红。”
陕南平初听话音,只道吕老爷此心已退,转愁添闷。后又见有银,且为三千之巨,又惊又喜,连连作揖道:“不须老世伯费心,小侄心中有数,利息自然各获足成。”
陈光祖将银票交割明白,陕南平亦写好契据,欢喜去了。吕老爷又与吕良梓道:“缎庄、茶档旧日曾许于你,今作一家亦不可失信。此契你且收起,待其获利便做你俩口梯已支用。”
陈光祖接口道:“旧日交割,姑爷坚持不受。今已做亲,怎肯轻取?不若小人暂存在身,俟姑爷需时随时支取,不做公用银子。”
吕老爷应允,自觉昏乱,便回房歇息。
且说吕良梓回至房内,桂兰迎住,令丫鬟彩琴奉上茶后问道:“闻说陕南平欲联手经济,不知父亲意下要谁同行。”
吕良梓道:“岳父大人只将银两交割,并不遣人。”
桂兰道:“陕南平膏粱子弟,将陕府败的一日荒似一日,今日觉悟也知经济!我们经此数难,家境颇艰,你当佐父亲做些生意来填补虚亏,不可畏人猜忌而缩手缩脚。”
吕良梓叹道:“我何偿不做此想!原来谨慎无非恐人疑议。今已入赘,辅佐岳父名正言顺。今日也曾进言背水一博,无奈岳父唯重管家所言,只将区区三千两银子做本,便获利怕不是杯水车薪?”
桂兰道:“亦难怪父亲!这连绵巨耗已难支持,背水一搏终有凶险。父亲虽重管家,然其终是下人,你不可心懒而背负父亲莫大恩惠。”
吕良梓道:“我岂是负义小人?正要另寻时机再表忠孝。贤妻不必过虑。”
是夜无话。
这日,镇台大人又登造吕府。吕老爷闻报,强挣硬挫由陈光祖扶入大厅。镇台大人已在大厅久候。见吕老爷入来,忙立身近前扶住道:“小弟公务繁忙,连日未曾请安。吕兄近日可安好?”
吕老爷道:“家门不幸,奇祸连连!说甚好与不好。愚兄也欲着人到府上道恼。小女命薄!只苦了贵公子孑仃。”
镇台大人道:“此系天意,吕兄不必过悲。今日此来有密事欲报……”
镇台大人见陈光祖在侧,便不肯言。陈光祖知是十分机密,忙令阶下侍立家人退至二门,自己也去阶下立定。镇台大人待众人退尽方压低声道:“童大龙知法犯法,窝藏乱党,今被人出首,上司官下令便要开
喜欢风尘录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