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幽幽的香氛渗透进女孩轻忽的鼻息里,洛依睁开昏沉的眼,视线里朦胧出一方令她惊讶不已的容颜。
那美妇星眸含情,柔唇碧云,微笑着冲她点头:“丫头,你醒了?”
“兰姑姑?”
洛依吐出三个得打量着周围那熟悉的陈设:“这是…这是我的房间?我怎么会在这儿?您又怎么会在这儿?”
这里的确是洛依的家,醍醐镇巷间小院。家里的一切似乎都维持着当初离开时不变的布置。有自己挂在门口的弓箭,有视若珍宝的小布老虎,还有叠的整整齐齐的捕头官服。
“你已经昏迷了一路,快半个多月了,三天前才回到家。”缪兰扶着洛依坐直身子,除了绵软的疲惫,洛依并没觉得自己身上有伤。只是下腹沉甸甸得酸疼,腰想要被折断一样。
最后的记忆停留在皇城外,高岗上。
她已经随着肖云边将死伤的将士一一安顿,回首却见那火光冲天的东陵天极阁在一团漆黑的烟雾中隐去了身影。
方南逸答应过她,一定会回来的。
所以她在皇城外守了整整五天五夜,直到身子再也挺不住得垮塌下去。
肖云边带她回了醍醐镇,怕她一路伤心欲绝,所以一直点了她的昏睡穴。
“原来已经过了那么久了?”洛依低吟一声:“兰姑姑…阿允呢…。”终于还是要问出不想问不敢问却又不得不问的那句话。
缪兰沉默。
洛依跳下床赤着脚往外冲,却被妇人一把拉住:“丫头,不要乱来,你已经有了身孕!”
“什么!”洛依一手按着沉甸甸的下腹,怔怔得盯着缪兰:“我…我有了阿允的孩子?”
“刚刚足月。”缪兰认真的点头:“肖捕头他们也不知道情况,刚带你回来的时候才发现你一直在流血还以为是受了伤。差一点就没保住…所以现在你什么都不能多想,好好躺回去才是!”
“我…”洛依坐回到床上去,两行清泪掠过憔悴的脸庞:“兰姑姑,阿允他是不是已经…”
“我不知道…也没有人看见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缪兰叹息一声:“我不喜欢宫里的生活,醍醐镇是你和阿卿的家,也是我这一生最无法割舍的地方。所以我恳求陛下,放我跟着沈大人他们一起回来了。”
“沈…。”
“洛依…你醒了?”
“小姑奶奶——你终于醒了!”
门外忽然挤进来一群人,洛依抹了一把泪水投过去目光。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人,分明就是沈明夜!
“沈…沈明夜你还活着!”洛依惊叫:“你知道阿允在哪里对不对?这一切——也都是你们的谋划对不对?”
无论如何,洛依相信只要沈明夜还活着,他是绝对不会放任方南逸去牺牲的。
“皇上连你都会放过,他不会真的杀了阿允的对不对?”她伸手攥住沈明夜的衣襟,用力摇晃着他的沉默。
“丫头…”肖云边轻声制止:“沈大人身上还有伤…你…”
“小姑奶奶…”小面瓜哽咽得扑在她床前:“薛先生说你已经有了王爷的孩子,无论如何你都要先保重身体啊。”
“你们都不告诉我…”洛依跌坐在床榻之上:“那不就等同于…都告诉我了么?
阿允他…最后有没有痛苦?”紧咬的下唇渗出鲜红的血迹,一双玉手几乎抓破床铺。
方南逸,你若终是要负我,又为何还要给出无法兑现的承诺?
单手拂过那隐隐作痛的下腹,洛依知道自己有了更加坚强的生存理由…只是这一生,孩子永远无法见到父亲,将是怎样的遗憾和悲哀。不管用多少爱去倾注也无法弥补。
“沈大人!肖…肖捕头!”大蟾蜍突然冲进来,手里握着个不知什么皱皱巴巴的文书。一看到洛依立刻戛然止声,背到身后。
“什么事这么慌张?”沈明夜转头。
“没…”大蟾蜍回避着洛依的双眼,扭扭捏捏得摆手:“没什么…”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任何一个诡异的举动都逃不开洛依的眼睛,她伸出手:“给我看。”
“真没什么!”大蟾蜍涨红着脸,目光似乎在向沈明夜求助。
“给她吧。”沈明夜挥手:“不要看轻了你们的小姑奶奶,她是我此生见过第二坚强的女子,无论什么她都可以挺的过去。”
“那第一是…”大蟾蜍脑子反应向来慢半拍,怯怯得把那官文递到洛依的手上,又不合时宜得追问了一句。
“当然是太后…”洛依说。
展开眼前的朝廷官文,原是一纸昭告,大致内容洛依看得清明,她突然大喝一声把那官文一把撕碎:“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这样做!
阿允一生心怀天下,惩恶扬善,就算他身上没有方家皇族的血统又怎样?人都不在了,还要背这样的骂名么?”
沈明夜弯腰捡起文书,虽然已经被洛依揉烂,却还是清晰可辨些字迹。
奉天,承运盛烈帝诏:彻查东陵,一火为浇。边关敌仇,青竹犯乱。
上追溯十余载,孝严野心,弑帝夺权,偷龙转凤,一朝筹谋。
私通贼党,扰朝乱纲。今奉天兆,大理昭昭,恶有恶报,善不为压。
礼亲王方允,官拜上清总督。不思为君力保河山,分其大忧,反结党营私图谋作乱,罪不容诛。
朕念起手足之情,允其自戕谢天下,革去官爵,但严纠其身份来历有辱皇族之清明,拒不入族谱,身尸焚毁以儆效尤。
朕得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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