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军开始攀上了云梯,这是个非常年轻的士兵,脸上干干净净地连点胡子茬都看不到,眉目间的稚嫩感清晰可见,荆海估计,这个士兵大概不过十四岁。虽然说现在十四岁出来当兵的并不新鲜,但是临阵冲锋,用的大多还是经验比较丰富的老兵。如今向城楼冲锋的士兵当中第二个爬云梯的就是这么年轻的兵,还是让荆海愣了一下。不过他并没有愣多久,因为那第一个敌兵已经只剩下脚露在观测孔的视线范围之内了。“甲组——杀”就在那只脚消失在视线之外的同时,荆海自胸腔中爆出一声响彻云霄的呐喊——这一声如此响亮,以致仍在观测视线范围中的云梯一阵剧烈抖动,显然是那正在往上爬的敌兵慌了神……那已经能够看清上半身的年轻敌兵眼中更是惊慌,拿刀的右手小臂死死揽住了云梯,似乎是生怕抓不牢掉落下去。然而这一声呐喊之后,甲组的两名士兵却毫无动静,仿佛压根便没有听见一般,四只眼睛只是死死地盯视着那突起的城墙垛口。野利安颉从军十年,曾经跟随家主野利容元六次南下延州,也算是个老兵了,不过冲上前线被当作正兵,却还是第一遭。眼前的这支守军,和野利安颉以往所见过的彰武军极为不同,进行抛射覆盖的弓箭手居然被一一点名射杀,而战斗力羸弱的副兵在架设云梯过程中居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这两件事情已经诡异到了极处。偏偏他在向上攀爬的过程中却又看不到城头上的人影,偌大的城楼上静悄悄的,除了自家同袍的呐喊和脚步声外,根本听不到敌军的声音……这一切都让他越来越惶恐,他也猜到了城头上或许有敌军正刀枪出鞘准备给自己来上一家伙,因此准备以圆盾护住正面,以跳跃的方式跃上城头,避免在云梯上以极为不利的姿势与敌军展开白刃格杀。但是荆海突如其来的呐喊把他吓了一跳,已经近乎生生拔起的身体硬是及时趴伏在了云梯上,压得本来便造得不如何坚固的云梯一阵吱呀呀响动,上下颤悠着似乎随时将要塌下去。野利安颉也被这一下噎得胸前一阵气血不畅,他强压下不适的感觉,仰头望去,却见城头上依然没有什么动静,便仿佛那声突如其来的呐喊是自己的幻觉一般。“乙组——杀——”不远处又传来一声呐喊。“甲组——杀——”“甲组——杀——”类似的喊声不断在城头上响起,叫得党项勇士们一阵阵惊恐,然而虽然叫得颇响,却丝毫不见一个敌兵露头。只是敌兵在虚张声势么?野利安颉心中诧异起来……身后的号角声再一次呜呜响起,祖儒在催促了,显然是嫌第一批负责攀城肉搏的正兵太慢了。野利安颉咬了咬牙,再次在云梯上直起了身体,在忽忽悠悠中找准了平衡点,向上再迈了一步——城头距离自己的头部不过数寸距离了。他咬着牙,脚下一用力,胸口露出了城头。眼前的景象令野利安颉一阵汗毛乍竖。两个身披步兵甲的彰武军士兵手中端着枪刃直指自己的木枪,正看着自己呆。一瞬间,野利安颉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那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枪刃仿佛死神的影子一般在眼前晃悠,他几乎本能地反应就是把已经露出城头的头颅缩回去。然而木枪并没有刺过来,两个彰武军士兵便那么呆呆地看着他,眼中带着些恐惧,又似带着些期望……敌人吓呆了么?野利安颉立即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在这个姿势下自己根本攻击不到面前的敌军,但是只要跳上城头,脚踏上了实地——胆小如鼠的彰武军士兵在肉搏中占不到自己的丝毫便宜。野利安颉当机立断,大喝一声脚下用力,踏上了云梯的倒数第二阶横梯。此时他的腰部已经露出了城头。只要再上一阶,他就可以跳上城楼与敌人肉搏了……便在此时,两杆木枪抖了抖,刺了出来——野利安颉此时已经将左手的圆盾置于胸前,护住了胸腹要害,木枪大力刺中圆盾,出了一声闷响,野利安颉身子一晃,握刀的右臂本能地环紧了云梯右侧的竖杆。右侧腰间一阵剧痛,随即浑身的力气瞬间向痛处倒流而去,转眼之间野利安颉只觉四肢绵软,眼前一阵眩晕,视线中站在自己右侧的那个敌兵,正在将滴着血的枪刃抽将回去,神色中杂糅着惊喜和惶恐两种截然不同的内涵。然而野利安颉再也没有机会去解读敌人脸上神色的意义了,失去力道的双臂已经抓不住颤巍巍的云梯,野利安颉仰面朝天从几乎与城楼齐平的高度栽了下去。在坠落的同时,也是在野利安颉人生的最后意识中,模模糊糊地听到,在自己的周围,惨叫声纷纷响起……——————————————————————————————————————————一到打仗的部分写起来就费劲,毕竟俺并不是以这个见长的,请大大们多体谅吧!继续拉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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