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投奔我,可有礼物?别忘了,我的爱将安金俊就是被你设伏所害。”
克用不动声色地发问。而刘仁恭则用手指了指硕大的光头,笑道:
“的确备有薄礼,一是我这满腹的智计和将略;第二,便是整个卢龙军。”
“整个卢龙军?你也不要太说大话了。”
“请大王稍待。”
刘仁恭说着便从怀里取出准备好的一卷纸,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展开,原来正是幽燕之地的全图,每个关隘、军事要地、粮仓、道路、桥梁无不详细标出。克用不禁从座上走下来观看,仁恭接着又说:“这只是粗略的样子而已,至于各地守兵多少,将领才干如何,粮草多寡,城防的弱点,尽在末将胸中。只消大王予仆一万精兵,瞬息间便可席卷幽州。”
克用听着仁恭那沉静有力的嗓音,忍不住心跳加速,他长长吐出一口气,随后立刻任命仁恭为寿阳镇将。
“忍耐一段时间,我现在必须先平定邢州。等生擒叛贼存孝之后,再依将军之言行事。”
虽然刘仁恭的来降使得克用喜出望外,但他对存孝的憎恨却与日俱增。不解决存孝,克用无心再做其他任何事情。
秋收之后,他立刻挥师再下镇州。赵人迎战,被河东兵大败于平山。这时王镕已失去燕人之助,自知无法再度对抗克用,不久之后,便亲自出城请降。
“仆神智昏乱,抗拒天兵,请大王宽恕。以往之罪,仆愿助王讨伐李存孝以自恕。”
克用曾在六年前见过王镕,那时候他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现在长成十七岁的少年,但身体还是十分瘦小孱弱,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他只是一昧低声下气哀求,并请献上二十万缗的巨额赔偿,再发兵三万随克用共讨存孝。克用无法对这样的人生气,怒火也渐渐平息,于是转而挥师直向邢州。克用本军与王镕兵三万屯于邢台东面的任县,李存信军则屯于邢台西面的琉璃陂,形成包夹之势。
王镕归降之时,为表诚意,也将与存孝交往的书信一并献上,克用只看了几眼,脸色就立刻变得惨白,一转眼又泛出炽热的红光,他愤怒地将信纸撕碎,用靴子在碎纸上狠命踩踏。他内心深处原本还有为存孝辩解的微弱声音,但见到存孝那些恶毒刻薄的言辞之后,这声音终于完全消散。他眼下唯一的念头,就是把存孝拖出城来,碎尸万段。
克用并不打算攻城,自从孟方立的时代以来,邢州就是河朔有名的坚城,河东兵多次攻打均告失败。他决心采用围城的饿杀战法,不论要围半年,一年,还是三年五载,他也决不退兵,直到破城为止。
九月的一天晚上,一名满头大汗的骑兵突然奔跑进克用驻军的营寨,士兵们冲上前拉住他的马缰,骑兵翻身滚落马背,大声吼道:“琉璃陂被袭!我军死伤惨重!”克用听见外面的喧哗,跑出帅帐,就在这时,远处琉璃陂的方向突然升腾起巨大的浓烟和火焰,污染了半个夜空。克用立刻跳上黑龙驹,指挥牙兵赶往救援。当援军飞奔到琉璃陂附近时,看见不远处的山梁上有一支数千人的骑兵高举火把如萤火虫般飞速退走,队首的那位武将,虽然个子矮小,但却耀武扬威,挥舞着长矟和铁鞭,宛如战神般顾盼自雄。
“是存孝!”
克用火速令人追击,但敌军已如疾风般退回城池。他又前往琉璃陂的存信军营,只见漫山遍野都是被焚毁的帐篷和尸体,浑身泥泞的存信跪伏在克用面前痛哭请罪。克用气得紧握双拳,放声怒骂。翌日,他便命令全军开展工事,围绕邢州城掘下无数的堑垒。但是,存孝不时便乘兵士不备出城偷袭,杀死进行工事的工兵,一把火烧掉未完成的栅栏、堡垒和木料,一连五六天,筑垒毫无进展。
“末将有一计,可令存孝不再妨碍我军的筑垒。”
这时,邢州出身的将领袁奉韬献上反间计,假意内通存孝,对存孝密报:“等堑垒一成,大王便将回归晋阳。尚书(存孝)所惧怕的,唯独只有大王,诸将无人可与尚书匹敌。一旦大王回晋阳,区区咫尺之堑,又岂能阻挡尚书的锋芒!”
个性单纯的存孝,果然相信了袁奉韬的反间,于是按兵不出,等待克用离开。趁此时机,河东兵日夜不停赶修工事,十天之后,堑垒终于全线竣工。自此之后,就算存孝有飞天走地之能,再也无法逾越这天堑高垒,成为了困守邢州的瓮中之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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