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到处都。info
季念槿站在抚安侯府正院宗耀堂门前的檐廊下,目光呆滞地注视着门内那口新安置的漆黑棺材。
那里面躺着的,正是她的父亲,抚安侯府世子季运廉。
大大的“奠”字,雪白的灵堂,让季念槿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她环顾四周,却没有一个人。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的,大丫鬟白芷往常里总是跟在她的身边,可这回,她连白芷都没瞧见。
人都去哪了?
季念槿低头,她穿着的是一身缟素的孝衣。
是了,她这是在为父亲守灵。
父亲新丧,她作为抚安侯府世子唯一的嫡出女儿,已经接连三日守在了父亲的灵堂前。
方才,她是出门打发白芷去看看母亲的。
母亲已怀有五月的身孕,因经受不住父亲突然去世的打击,已经昏迷三日了。
季念槿重新跪在了灵前,拿起一摞的纸钱,慢慢地一张一张地放进火盆里。
纸钱遇火既燃,火苗升起,减弱,很快,就只留下了一盆子的银灰。
她没有哭,许是这火苗,带走了她脸上的泪珠,连个痕迹都未留下。
木然地看着一张纸钱燃烧然后熄灭,然后又往盆里放进一张,季念槿的脸上已没有了任何情绪。
良久,门外传来了轻浅的脚步声。
季念槿抬头,就看见了母亲梅氏。
母亲身着穿花百蝶水红色对襟袄,下着同款的马面裙,头上挽了个盘发髻,只左右各插了一支赤金的牡丹花形簪子。这打扮,是母亲寻常里最爱的。
她慢慢地从门外进来,一手抚在自己的肚子上。
季念槿惊喜,母亲醒了!
起身,忙要伸手去扶住母亲,可被她轻摇推开,她的肚子已经显怀,圆滚滚的,季念槿记得母亲说过,这会是个弟弟。
“槿儿,娘想过了,你父亲走了,他一个人怪孤单的,我这就去陪他了,带着你弟弟一起,你就好好留在侯府,有老侯爷照顾,娘也放心,娘和你父亲会在天上看着你,看着你长大。”
梅氏笑着说完,伸手轻轻摸了摸季念槿已经消瘦许多的脸颊,然后,飞奔向那口崭新的棺材,一头撞了上去。
鲜血飞溅,梅氏软软地倒下,她微闭着眼,想要再看看季念槿一眼,而苍白如雪的脸,额头间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顺着眉毛眼睛往下流淌不止的鲜血,却是她留给季念槿最后的印象。
“不!不。。不要!”
季念槿惊呼出声,她猛地坐起,用力地睁着双眼,豆大的汗珠从额头间滑落,却发现,这原来是自己的一个梦!
她此刻正坐在自己那张精巧的填漆床上,头顶悬着草青色撒花绫绡帐幔,帐外,一盏幽幽烛火,正搁在床边不远的梳妆台上。
这是临睡前,她特意让白芷点的。
动静惊醒了外间值夜的丫鬟,比那盏更亮的烛火被人从外间送了进来。
“姑娘,是不是又做了噩梦?可魇着了?”
说话声细软,一只手从外面撩起了帐帘,借着亮光,露出了一张秀丽的脸,正是白芷。
“嗯,是做梦了。”
季念槿没有过多地说做了什么梦,白芷倒像是习惯了,顺手从桌前倒了一杯温温的水,小心地递给了季念槿。这也是几日来,季念槿让人准备的,就是预备着夜间惊醒后喝点,安神的。
“姑娘,明儿个,还是告诉夫人一声吧,从五日前着了凉,烧了一回,您就开始做恶梦,这都第几回了,要不,求了夫人,去城外的静安寺上上香,好歹也给心里留个宽慰。”
白芷替季念槿掖了掖被子,拿起帕子擦了擦季念槿额前的汗珠,又将一件苓白色交织吉祥纹路袄披在了她的身后。
“姑娘,已进入十一月,这夜间的温度已经很低,小心着凉,要奴婢点上一支安神香吗?”
白芷伸手接过季念槿喝完的杯子,服侍着季念槿重新躺下,这才问道。
“不必了,你也去睡吧,我略躺躺,就能睡着了。”
季念槿打发白芷仍去休息,等到帐帘重新放下之后,季念槿轻轻叹出一口气。
这是她重生回来的第五日了。
五日前,她一睁眼,发现自己躺在了这张床上,而不是清北侯府里那处偏僻的庵堂。
彼时,她意外,害怕,怀疑,惊异,还有怀念,一时间各种感觉和情绪充斥在她的心中,她连伸手撩起帐帘向外看一看的勇气都没。
她记得自己死了,自缢而亡,只活了将将十八年。
死前,她是清北侯府世子夫人,看似身份尊贵,却是人人口中的笑话。
因为,清北侯府的世子,她的夫君,是个傻子。
而她更是个父母早亡,继祖母不喜,活的窝囊胆小的抚安侯府长房的一名透明人。
而她方才的梦,却是真实发生过的,前世,洪泰四十九年的十一月初,父亲公务回京的途中遭遇横祸,身死他乡。
噩耗传回抚安侯府的时候,她正陪着母亲梅氏在剪着才从清心苑的梅园里折回来的梅花,预备做几个插瓶。
母亲当时就昏死过去,她被唬的一剪子划伤了自己的手指。
然后,就是父亲的尸身被收敛了装在一口崭新的漆黑棺材里,抬进了侯府正院的宗耀堂中。
她只记得自己浑浑噩噩地,每日里跪在父亲的灵前,念着父亲的好,想着父亲的音容,却再也无法见到父亲了。
母亲整整昏迷了三日,醒来后,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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