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任令羽的这几封电报,所涉及的人与事,都太多了些,其所图者,也委实大了些!
“我初看这几封电报时,也当真被吓到了!”,张佩纶脑中略微转了转,重新开口!早在马相伯到来之前,他便已暗暗认定欲化解眼前之危局,非用任令羽之法不可,更由此定下了要将马相伯一并拉过来的主意。只是他原本还想待马相伯安顿下来后慢慢劝说,只是如今听马相伯言语间似乎对任令羽颇不认同,不由得他不提前发动:“但仔细一想,却是非如此不可!”
“非如此不可?”,马相伯抬起头,面上已是带上了三分惊诧!
“正是!”,张佩纶重重点了点头,继续道:“欲平东事,必先治水师,相伯兄以为然否?”
“正是如此!”,马相伯颔首道,“一衣带水一衣带水,若水师得力,那我大清与日本之间这片海就是道万里长城。反言之,若是海事不利,那我这万里海疆,将任敌驰骋!”
“中堂大人所以上那道折子,也正是看到了这一步!”,张佩纶用力咬了咬牙——话已至此,他也便不再遮掩:“不才愚见,欲大治水师,有三事务需早做措置”,他向马相伯伸出三根手指:“船械、粮饷、人事!”
“其实仔细推敲,船械和粮饷实为一体!不过一个钱字而已。”,张佩纶将手放下,继续道:“那位翁师傅一纸《请停购船械裁减勇营折》之所以让我北洋上下震动,为的就是釜底抽薪这四个字。而中堂之所以不惜搅动朝局搞得四方震动,也正是因为常熟这一次当真触到了我北洋的不可忍处。”
“不过,这粮饷船械虽然重要,但与人事相较,分量却仍显轻了些。”,见马相伯已听得入神,张佩纶略斟酌了下言辞,说道:“西洋练兵之法最不同于古法者,在于其素重平日之养成。举凡水陆二师,皆讲究养兵千日,既练兵千日!而水师又犹较陆师为甚。一稍具规模之兵船,所需兵械、轮机、通报之水勇皆不下百人,且各所持之事皆需数载锤炼方可言精熟,故而练陆师易,建水师难!水师成军不易,成军而能战犹难,更何况如今东事日急,已容不得我北洋徐徐图之,非常之时,也只能用非常之法了!”
张佩纶终于收住了声,他满怀希冀的重新望向马相伯,却见后者仍望着手中的呆,直如老僧入定,不由得心下一沉。
“相伯兄?”,张佩纶试探着招呼道。
“嗯”,马相伯随意应了一声,随后开口道:“老夫有一事不明,还望幼樵以教我。”
“相伯兄请讲。”,见自己多番试探仍不见回音,张幼樵已是心中焦灼,语气中也略微透出了一丝不耐。
马相伯微微一笑,问道:“不知幼樵想过没有,自当年的常胜、常捷军后,莫说朝廷与募洋为兵之事上颇多顾忌。便是中堂大人自己,又当真能忘得了当年与那华尔的多番龃龉么?”
“啊?”,张佩纶一愣,旋即心中一阵狂喜:“相伯兄的意思是?”
“老夫之前并未与任治明打过交道,可是仔细读他这份电文。却当真觉得是后生可畏!”,马相伯掂量着手里的电报,仿佛那薄薄的几页纸有千钧之重,“中堂大人这位高足的意思其实十分清楚明白,眼下的情势,不过是两害相较取其轻。想要向之前那般看见红灯绕着走,一边弥缝朝廷一边勉力行事,已再无可能。”
“中堂大人那道折子一样,我北洋与朝廷的生分,便是避无可避。”,张佩纶附和道。
“正是如此!”,马相伯侃侃而道,“拥兵自重拥兵自重,我北洋若不当真拥兵,于朝廷,是难尽扈卫之责,于己,怕是难得善终之道……能把握到这一节,中堂大人这个关门弟子,果非池中物啊。更兼他这番谋划中的每一步,无不预留地步,把什么华夷之辨一一绕了开去,又扣死了万国来朝这一点……幼樵,这着棋虽险,仔细推详却是极漂亮的杀手锏。只是最忌迟疑,最怕慢,定要拿捏时机,给隆宗门那边一个猝不及防才行!可这电报已经到了三天,难道中堂大人……”
“中堂还没下定决心!”,张佩纶回答的极为干脆,“兹事体大!”
“说的也不错!”,马相伯点点头,“若依了这任治明,那他于中堂而言,便再也不是关门弟子那么简单了。”
“治明毕竟还太年轻!”,张佩纶叹了口气,几日前见了任令羽这两封长电后,李鸿章竟破天荒的在书房里走了半个下午的趟子,其间的焦灼犹疑可见一斑。
“中堂最担心的,还是水师里面那些闽籍管带。东边的事越来越急,什么时候出事谁也料不定!这个当口,棋步儿的确是一步也错不得!”,张佩纶紧蹙着眉头,语气低沉的道:“只是,我只担心,时不我待……”
“幼樵放心,哪怕只为这‘时不我待’四字,老夫也自当竭尽所能,在中堂面前助幼樵一臂之力。”,马相伯肃穆道,“只是,老夫也没有把握能说服中堂。”
“其实……”,张佩纶的眼中少有的闪过一丝犹疑,“好的办法也不是没有。”
“哦?”,马相伯略感诧异的望着张佩纶。
“内子曾和不才提过一个法子……”,张佩纶嘴角扬起一个怪异的笑容,“其实不才自己也和中堂大人提过,请一身份相宜者为媒,为我那妻妹招任治明为婿……”
“什么?!”,马相伯一时间竟然目瞪口呆,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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