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荥阳城后,李景谌婉拒了郑安世入住郡公府的邀请,移驾城中馆驿住了下来。在预约了晚上的接风宴后,郑安世、郑中明等一众郑氏头面人物也不打搅临淄王殿下歇息,相携离去。
郑安世等人离开之后,李景谌立即让人将已被一同邀至馆驿的郑宇请了过来。
“先生,是继续称呼您‘苏先生’,还是换成您的本姓?”由于房间中并没有外人,只有一个与郑宇也是相识的明辉,李景谌免去了很多礼数,显得很是亲切热情地说道。
“殿下礼贤下士,下民却自知无法当得这‘先生’之名……”郑宇的口气仍如先前那般恭谦,听不出丝毫的荣宠之意。
“先生…”李景谌出声打断了郑宇的话,“今时比之往ri,景谌身份虽有所变化,但与先生相交之心却是丝毫未改。先生有国士之才,便在父皇跟前也无需自称‘下民’。若不嫌弃,景谌愿仍与先生以当ri身份相称……”
“谢过殿下…”郑宇起身施礼说道。
“先生,当ri未能请教你的字号……”李景谌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对方这样讲求礼数,予他一种疏离的感觉,偏偏又令人无话可说。
静立在李景谌身侧的明辉也对郑宇产生了好奇心,因为职责所需,在观察人方面他的眼光远比一般人jing深————不得不说,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确实显得有些另类,虽然看起来不骄不傲,谦和有礼,但其内里却是缺乏热情。
若换做是其他人,在面对自家殿下如此礼敬时,多半已是感激涕零、掏心敞肺了。便如亲王府内的头号谋主姚景,当年虽也是才高节傲,但与李景谌相交之后,也被他的人格魅力所折服,甘愿隐在暗处为李景谌运筹帷幄。
“当不得请教,区字子醒……”郑宇礼敬地回道。与这位二皇子的对话,令他必须提起百分之一百二的注意力。不但是因为对方的身份,更因为对方的心机。
尽管到目前为止,对方始终表现得谦和下士,但郑宇可以肯定这位二皇子绝对不只是一个只讲仁德、不知权谋诡计的人。当ri在山村时,他就曾经展现过这一面。对方的礼敬,不过是因为想要招揽自己为其效力而已。一旦站到了他的对立面,他怕是会毫不犹豫地将你毁灭。
答应他的延揽很容易,但问题是————一旦上了他的船,这位临淄王的敌人对头,就必然会将自己看成眼中钉,喉中刺。
虽然对这位二皇子的情况了解并不甚多,但可以推测出,他的对头必定是存在皇位之争的其他几位皇子。而造成山村灭顶之灾的主谋,十之**便是其中的一人。
虽然复仇势在必行,但在信息形势完全不明的情况下,胡乱参合进这动辄抄家没族的皇位之争中,实在太不明智。更可能出现的结果是,仇还未复成,父母家庭却已深受牵连。
今ri宗祭大典时这位二皇子的那番惊人举动,虽然有为自己解围的意思在内,但同时也等于将自己完完全全地推上了风口浪尖之处。从这一刻起,也不知会有多少目光始终盯注在自己身上。有许多事情,将会变得不容易实施。
…………
交谈了半个时辰,便有人禀报礼部侍郎郑中明亲自来馆驿,邀请临淄王殿下前往郡公府赴宴。
虽然有些无奈,但李景谌还是只能遗憾地暂时结束了这次实际收获寥寥的叙话。
将郑宇送至房门口时,李景谌突然出人意料地深深行了一礼,诚恳而自责地说道:“子醒兄,景谌清楚,你心中怕是在怪罪景谌为赵家村带来的灭村之祸。此祸虽非我所为,却是因我所起,我责无旁迨。事后得悉此消息时,我是痛心疾首。若能有幸补偿,纵是粉身碎骨,景谌也心甘情愿。”
关于山村的话题,在先前的交谈中,双方一直都在有意无意地回避。
郑宇的脚步微微一滞,顿了片刻,转身回礼道:“殿下已经知道了?”
郑宇没有提及过山村的灭顶之灾,李景谌既然知道了这事,显然是已经派人返回山村查探过了。
不过,即便对方派人查探,也最多只能了解到山村遭遇了屠戮,变得了无人烟,想知道更多的细节情况,就根本不可能。
在离开山村之前,郑宇消除了一些最重要的线索。尤其是诛杀山贼的那件事,已经涉及到郑宇隐藏最深的秘密,除了朵儿和赵山姐弟,以及那个生死未知的潜逃文士之外,再没有第五个人知道。
那一众山贼和蜀马的尸体都被销毁得踪迹全无,郑宇可以确定即便有人前往山村查探,也绝不会寻到半点蛛丝马迹。
“我曾派人携些米粮布匹送往赵家村,想感谢赵翁当ri的款待,却不妨发生了那惨祸。虽心中愧疚悔恨,却为时晚矣!”眼前之人神se并没有什么异常变化,但李景谌却是首次真切地感到自己触及到了对方的内心,不由得jing神一振。
“时也,命也……”沉默了片刻,郑宇轻叹了一声,施礼后缓缓离去。
………
“恭喜殿下!”一直保持沉默的明辉开口轻声说道。
“现在恭喜还早了些……”李景谌的眼中虽然也流露出了一丝喜se,但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此人有国士之才智,却也有国士之气骨。在他面前弄不得矫情,玩不得计谋,只能坦然以待才能打动其心。”
事实上,在今ri郑氏宗祭大典时,李景谌到的并没有那么迟,他只是在外围看了场好戏。也正是这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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