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适才所发浑圆刀气,耗损内力极大,夜风劲吹之下,忍不住瑟瑟发抖,不禁想起已与周紫兰相隔千里,不知此时她在寒夜里是否安睡?
思量了一阵,越发冷得不行,正欲动手除去潮湿的衣衫,忽听头顶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方才洞中打坐,忽然心血来潮,掐指一算,当有故人来访,原来果真如此。”
只见一个身着衲衣的僧人行峭壁如履平地,自悬崖上缓缓而下,看不出是飞、是行,随身一点奇异的光珠,跟着他在黑夜中划出一道曲线,落到我的面前,那道光华慢慢涨开,幻化出一道光球,将三人笼罩其中。
那僧人身材魁梧,目光如炬,额头上有数道皱纹,手上皮肤却是光滑如脂,看不出多大岁数。他右手平伸,掌心放着一枚水晶,光芒便是从中发出,左手竖起对我行个僧礼,说道:“松雪城大会一别,四百年不见,冷月公别来无恙?”
身处奇光之中,我的心神开始恍惚起来,只觉眼前一切如梦似幻,难以言喻,迷糊中拱手还礼道:“还好,多谢上人挂念。”
那老僧看到金大,微微惊讶道:“这不是云老大么?怎地和你在一起?”
我道:“此是金大,林兄手下十二金乌骑之首,我们有事前去太平国,不意在此遇袭。”
老僧点点头,俯身在金大胸腹间点了几指,一边道:“我便道他三十六天罡对沧海公忠心不二,纵然转世再来,也决不会抛弃他的。嗯,今世他们只剩十二人了么?”起身掐指算了一会,摇头道:“或下地狱,或成恶鬼,或变畜生,往生天界却是一个也无。嘿嘿,法界中八道轮回,任你何等叱诧风云的豪杰,也不过只逞得数十年的威风,腊月三十大限到时,谁认得你是哪方的大官,何处的名人?”
他语音中充满了悲悯情怀,听得我浑身一颤。
那老僧回过头来,对我上下打量一番,说道:“想不到四百年不见,冷月公竟颓唐至此!”我心头一凛,拱手道:“请上人指点。”
那老僧席地盘腿而坐,说道:“昔年冷月公嗜杀成性,贫僧苦谏无用,反惹来灭佛大祸,千年佛教,就此灰飞烟灭,我也只有夜出松雪,避祸于群山深处,不料奇遇上古真仙,从此禅密双xiu,证得三身圆满成就,是以我之成就,实得公之增上助缘也,每念及此,常思报答。”
我淡淡道:“此乃本王无心之作,何恩之有?”不知不觉间,语气中带了几分威严,几分尊贵。
老僧道:“灭佛大祸,虽系佛门败类因果自受,但一网打尽,终属不妥,是以公死后本有天神之份,却转生为第六天大魔王,再转世于樱花国,依旧大开杀戒,终遭部下叛变,困死本能寺之果报。经此挫败,公之豪气全消,连昔日以天下为己任之志向,也荡然无存,还连累了今世多少老朋友提早辞别人世,甚为可惜。”
我呆立无语,恍惚间,看见林沧海对我戳指大笑:“你没有魄力,你没有魄力!”不由心血澎湃,怒火中生,满腔豪气无处宣泄,正欲仰天长啸,眼前出现一片火海,一个黑甲大将挥剑追杀过来,我如被一盆雪水当头浇下,刹那间万念俱灰,回想往日诸多狂悖行径,只觉万死难辞,什么千秋大业,都成虚妄,忽然又见木村剑心握住我手道:“你这次选择了最难走的一条路,如果不能坚持到底,我们的计划就彻底失败了,你一定要记住我今天的话,一定!”一时间千般心绪起伏,恍然若失。
那老僧直到我稍稍平静,才续道:“魄力过大,往往刚愎自用,毫无魄力,又难以成事。千古以来,凭一腔豪气,力抗强敌成就大业者不计其数,懂得适可而止,不好大喜功者几稀。是故公昔日之磨难,未尝不是他日成功之助缘,万事中道而行,成败皆不失初心,此真英雄真圣人也,天下厚望,寄托于公,万望珍重!”
说罢他站起身来,笑道:“好,又有老朋友来接你了,此去太平,一路再无险阻,老衲就此告辞。”说着伸手往江中一指,我顺势望去,只见光天化日之下,一艘小船沿江而下,竟已到了白昼!
回头一看,除了金大躺在脚下外,身边空无一人,两人身上衣衫,却已干透。我便心头一惊,仿佛从梦中醒来一般,恢复了神志,依稀记得刚才似是发生了一件极重要的事,却丝毫回忆不起,只是内心深处有个微弱的声音叫道:“从今以后,应当振作起来。”
那船渐渐驶近,我连忙挥手呐喊,船上水手见状,急要转舵靠岸,但水流委实太急,船从我身边经过时,距离尚有十来步远,船上众人一脸惋惜,却是无计可施。我无暇细想,俯身提起金大,深吸一口气,飞身跃出,扑向船尾。
我对自己的轻功本颇有信心,却忘了手提一个金大,重量加倍之下,力有未逮,身在半空,真气已然不足,船上众人惊呼声中,两人一齐向水中落去。
眼见黑压压一片江水向脚下扑来,陡地一块木板飞将过来,正垫在脚下,我脚尖在木板上一点,借这一点之力,身子落而复起,只听呼地一声,两人一起踏上了甲板,旁边有人喝彩道:“好俊轻功!”
我将金大放下,只见喝彩的是个二十岁上下的青年,脸庞方正,浓眉大眼,有一股刚毅之气,我拱手道:“多谢阁下相救之恩。”
那青年摇头道:“救你的不是我,是我风叔叔。”说着指向旁边一个高大威猛的中年人,那中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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