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渭南。高盛武望了望高达十米的城墙,东门城楼不知道何时塌了一角,在混浊的阳光中无言的矗立在守门的士兵头上。五、六个士兵斜靠在墙根,叼着一卷纸烟,低声嘀咕着什么,高盛武也没办法听的清楚。
“站住!看您的样子是北方来的吧?”一直在翻检着过路行人的年青士兵一手挡住高盛武的去路,警惕的上下打量着身着青灰色长袍的高盛武,“你是干什么的?来这做什么?”士兵一连串的吐出十几个字,看来这句话被他练习得十分的熟练了。
“这位兄弟,……”高盛武一脸无辜,贿赂的三块大洋被没收不说,人却也被看了起来,沿墙根休闲的士兵也吐了吐几乎只剩口水的烟叶,开始突击审问高盛武,问题大概是做什么生意,怎么挣钱,北方奉军都在做什么,当然重点是他们几个都在上下打量高的钱包在什么地方,或者还有没有什么油水可捞。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几个!高二哥,怎么是你啊!”被高盛武忽然叫住的少校叫做胡一叶,是渭南警备司令叶开宁的副官。
“胡四弟,要不是你,我就要变成这脱毛的风鸡了,不要说见不到你老弟,就是到了司令部,他们还不把我当成花子?来来,二哥敬你一杯。”高盛武殷勤的劝着胡一叶,指着一盘被切成丝的风鸡道。
酒过三巡,人情往事基本都叙的差不多的时候,胡一叶忽然盯着高盛武,低声道:“二哥到这里恐怕不是为了什么贩卖什么烟叶吧?现在北方禁烟禁的这么厉害,逮着了那可是,”胡一叶右手在自己脖子上一划“人就没了!”
“这,二哥也是没办法啊,家里要养活你那三个侄子,二哥也没别的手艺,”高盛武缓缓的站起身,侧耳听了听隔壁和过道上的动静,发现没什么问题之后,凑到胡一叶跟前道:“四弟,你家里的事情你都听说过了?你不会就呆在给吴佩孚当炮灰吧?”
“家里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只记得年前妈妈托人捎来封信,说是家里一切都好,听北方来的人都说你们少帅赎买土地,分给无地少地的农民,如果是真的,我们家大概今年也不用我捎些钱回去好过年了。”胡一叶把头埋了埋,低声道:“你不会是那个社民党的吧?”
“赫赫~,四弟,几年不见,果然当刮目相看啊,等等,”高盛武从贴身小衣中一阵摸索,拿出一封火漆密封的信来,“这是你妈和你弟弟、妹妹一起给你写的信,当然,我代的笔。”
胡一叶轻轻的拿住那封仍旧带着高盛武体温的信,掂了掂,似乎有些沉重的样子。打开信封,一段崭新的火红丝绳上系着一块细腻的玉诀,胡一叶心中一动,眼眶不由有些湿润,“孩儿啊,这些年你在外面可苦了你啊,家里一切都好,比以前都要好,北京城的什么李少帅给咱们呢,减了一半的赋税,还分了地,这地只要每年给政府多交二分地租子,十年过后就是咱们家的了,你爹爹啊,当年为了咱们家那块祖地,哎~,不说了,说点新鲜的事情吧,你妹妹跟来咱们村子的那个有文化的后生好上了,春~,别打岔,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想来是高盛武把小妹和母亲说的话一字不拉的记了下来,“这是我叫高先生写上的,高先生是个好人啊,听高先生说,那个有文化的后生是什么社民党派下来扶助咱们穷人成立互助会的,这个会好啊,大家你帮我,我帮你,咱家的房子都几十年了,你爹爹当年一直念叨着修整修整的,可就是没那一两块大洋,还是那后生自己掏腰包,叫上村子的老少爷们给整治了下,啧啧,就算是新瓦房啊,咱们也比的起了,哎,你爹~,又想起了那老不死的。……你在外面要好好替咱们那个党做事啊,也不用想咱们家,有互助会呢,听说高先生现在要去你那地面,所以就叫高先生把着个玉诀带给你了,你在外面要小心,有这块玉啊,咱们胡家祖宗都会保佑你的……”。
良久,胡一叶忍住了泪水,略略有些哽咽:“二哥,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只要兄弟我能够做到的,绝不含糊就是。”
渭南城北,渭南警备司令部驻地。
三进三出,带后花园的房子是清朝中期一个退休县官修建的,所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虽然仅仅是浙江槿县一个小小的知县,可是这银子是不能少的。亭台楼阁都十分的精致典雅,处处江南柔媚秀丽的风光,确实,走在着清丽的园子中,渭南城中那厚重的黄土气息被完全挡在了门外,人,也似乎清爽了许多。
“司令,这位就是卑职所说的高先生,”胡一叶对着坐在办公桌后面批阅文件的叶开宁敬礼,大声道。
“恩,恩,高先生请坐,胡副官,给高先生切茶。”叶开宁抬头望了望高盛武,“请坐,高先生请随便。”说罢,翻阅着手中的文件,竟把高盛武凉在了一边。
这间位于后厅的书房不大,但是背靠花园,而叶开宁所办公的地方正对着花园的门口,隔着明亮的玻璃,可以清晰看见来往的人。对门的墙壁上挂着一副水墨画,山峰挺立,云雾缭绕,一弯小溪曲折之处,一个渔翁对河而坐,山水秀丽,极似富春江上的某处名胜。旁有某某学士题跋:“一山一水一渔翁,一石一舟一人间。”高盛武轻轻念道:“一石一舟一人间,好句,好句啊。”
“高先生也认为是好词啊,鄙人这副画挂在这厅中,可惜来往的都是些粗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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