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安廷尉府中,有一块名叫“天井”的地方。
四面环绕着铁色的石壁。
在这块地方的中心部分,深深地陷落下去,像一个很大的井;
从井边向外到高高的石壁脚旁,是一块圆环地面,这地面分做十条沟。
好比保护一个城墙,需要几条沟环绕他;这里的地形仿佛就是如此。
听完手下汇报的王允立即下令廷尉将蔡邕和新入狱的王诩统统送进天井。
下完令,王允用手指顺着抹了下胡子,整理完衣冠,志得意满坐上马车上朝去了。
天井,是个很特殊的地方。夏天阳光热辣,空气中蕴含着滚滚热浪,人在其中会叫得撕心裂肺;冬天则光线昏暗,寒风凛冽,人置身其中如堕冰窟。
为了防人挖刨地逃走,专门以铜铁为牢中地板;以铁橍为宾门。牢壁均为石制硬垒,以锋刃刀斧击之也只能留下一些很浅的白痕而已。
王诩与蔡邕在狱卒的押送下踏上进天井的道路,远远望去,那里两边都是石头,天井就夹在其中。
沿着路径一直向前走,每隔一段都有水从路中激荡而过。每过一段都要放下吊桥才能通过。王诩走过时特意用脚悄悄踢了石子入水,只听得骨都都泛起鱼津,他心道:深!深!深!入不得已!
早朝很快就结束了,正当王允要离开时;以杨彪(太尉)为首的百官都来求情,请王司徒网开一面,使蔡邕能够继续编辑汉史。
王允听完,气得赤目咬牙,横须气涨,但是众官员的面子他不能不给。王允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当年汉武帝没杀司马迁,结世上多了一部谤书(他指史记)。如今要是留下蔡邕,不是又要多一部谤书来迷惑天子,诽谤你我吗?”
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在王允眼中居然只是一部“谤书”!杨彪那个气呀,他严肃地说:“那让他呆在狱中了此残生,不让他写书总行了吧?”
王允心想众怒难犯,刚想答应,就忆起往日蔡邕和蔡夫人恩爱,相敬如宾的情形。王允略一思虑:“可以啊,不过;来人。”王允召来廷尉下令将蔡邕所在牢门之锁用铁汁浇固,并要立碑于牢门外,上书“遇赦不赦,永不释出。”
杨彪心中哀叹:走了残暴的董贼,又多了个骄横的司徒。
初平三年(公元192年)的秋天来得很晚,他是迟到了一会儿,并不是不来。
瑟瑟秋风吹得狱中的蔡邕和王诩浑身颤抖,牙齿直打磨,心里更是抖个不停。
“犯人王诩的身世是极平常的。他是一个佃农的儿子,因父母早亡,从小在其兄嫂抚育下长大,在家从小不服管教,于劳作时偷懒。后因分家离家出走。先为夏侯氏惇者家仆,后随其从军曹操麾下。为人贪鄙无能,不论在颖川赌博,还是在曹军收贿,都显示了此人的行径卑劣。这种人无论在何处,都属于那种不受欢迎的,不需要的,妨碍别人的人。还有……”
“停!”未等狱卒讲完,杨彪打断了。
大尉杨彪心中为老友蔡邕感到悲哀:先是错附于董贼(尽管是被强迫的),后又被此等小人所蒙蔽(天知道是怎么回事),真是老眼昏花了,看样子是不能让他写史了。罢了!我就最后尽点努力,让你在狱中可以平安了此余生吧。
杨彪将衣冠一正,以太尉之尊下令道:“既然牢门的大锁已用铁汁浇封,就不用放那王诩出来了,就让他给蔡邕做伴吧;不过平日这二人的衣食不可短缺,若是这二人冻着饿着了,唯你是问!”
“诺!”狱卒小心应答。待杨彪离开,狱卒汗水已经浸透了衣衫。
狱卒立马将他克扣下的衣物和饭食送入了天井。
长安廷尉府的天井曾经有三位大人物待过。一位是汉初三杰之一的淮阴侯韩信;一位是汉景帝的儿子废太子刘荣,一位是大将军周亚夫。
韩信因有十大功劳于汉,有“见天不杀,见地不杀,见兵器不杀”的尊荣,却被吕后命宫女以麻布套身,于未央宫中,以削尖的竹子刺死。
谨言慎行的废太子刘荣(汉武帝刘彻同父异母的兄长),被关于天井后,“自缢”身亡。
大将军周亚夫平“七国之乱”,战功彪炳,因为受辱,绝食而亡。
总之了天井就没有人能活着出来的,或者说一出来就得死,如韩信。
蔡邕一把年纪了,经历了连番打击,一夜之间头发由半灰半白变成了全白。他十分沮丧,饭吃不下,人更是一天比一天消瘦起来,已经没有进来时的体态了。
王诩见此状况,更是沮丧,他以手托腮,陷入长考:此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确是失算了,唉!干嘛这么托大,要是听曹操之言,多带点人马,就好了。最不济还能动武劫狱呢。
王诩心里这么想,嘴上却变了一种说辞,他安慰蔡邕道:“昔孔丘遭厄作《春秋》,孙膑伤足写《兵法》,历代先贤……”
“够了!”蔡邕厉声打断,“你我已入了这里,已无活着出去的希望;没有纸笔,也不会有著作的可能!”
“况且,我有也快知天命了,你却还有希望,我可……”蔡邕语带凄凉颓然道。
“没有纸笔,我们可以用舌头为笔,用头脑为纸,将我们所思所想记述下来,每日更正。只要我们中有一人获释,不就可以书写了吗?那么活着的,便可以为死了的了却一番心愿。”王诩自我安慰道。
“好!”蔡邕一口应下,心下却想,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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