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星幽幽笑了。
求我什么?拜我什么?
我连自救都做不到,又如何能救你们?
朝中大臣们跟在王身后,立在一旁观看。
大臣艴影赞叹道:“星见的灵力超凡,假以时日,一定会大有作为的!”
王阴冷地哼了一声,不愿再看寒星那张脸,那张迷惑了他最得意的儿子的脸。如果不是夜澹拼死当在前面,他早就杀了寒星来祭奠夜风。
星祭仪式结束,人群依稀散去,旁边的君臣也陆陆续续离开。
寒星握着星仗下了占星台。
不远处,夜澹沉醉了似的仰起头,仿佛要亲吻月亮,瞳仁隐隐闪亮,稳重中又有着清风白水的天真。寒星逆光看过去,那画面没有色彩,画里的身影像极了夜风。
寒星忽觉胸口一滞,夹杂着崩灭的疼痛,跟着喉头一甜,止不住的咯血,像梅花开在掌心。
夜澹连忙冲了过来,扶住寒星。
寒星挤出一个虚弱闪亮的微笑:“不碍事,年年都犯的。”
夜澹将寒星送回占星塔休息,只见寒星面色如纸,两颧上有病态的嫣红,嘴唇干裂,只有眼睛清澈如水。
坐在床沿的夜澹不知如何才能减轻他的痛苦,只能握住他白玉般的手,十指交缠。
细碎的衣衫摩擦声。夜澹抬头看了一眼,郁芒走了进来。
“殿下……”
“郁芒,什么事?”
“殿下对他过于在意了。”郁芒冷冷地说,“殿下之前悬壶济世不论贵贱也就罢了,可是这一次,殿下似乎恨不能替他,这已经不是寻常的医者之心。他是不祥之人。请殿下不要重蹈四殿下的覆辙!”
“七星绝脉!”夜澹咬着牙喊出,“是七星绝脉!再高强的术也救不了的七星绝脉!他活不过二十岁!郁芒,你的心里除了lún_lǐ纲常就不能装些其他的东西吗?!”
郁芒愣在当场。
夜澹叹息着摇头:“你越来越像你父亲了……”
“家父已然驾鹤西游。”
“什么时候?”
“一个时辰之前。我是来禀告殿下这件事的。”
“对不起,郁芒。我不知道……”
“本以为是劳累过度,却一病不起,姐姐出嫁后,病势突然加重。”
“如果我在的话……”
“殿下忙着照顾星见,没有时间来探望家父,做臣子的可以谅解。何况治病救人原本就不是殿下份内的事。”
“郁芒,你要是生气就直接骂我打我好了,何必这样?”
“殿下宅心仁厚,可是……恕我直言,殿下视权位为粪土,少了王子应有的霸气,反倒是大殿下更有作为。”
“你的意思是你要去投靠我王兄?”夜澹似是意料之中,笑笑,“也好,等王兄登基,你就是国舅了。”
郁芒迟疑了一下,抬眼看夜澹,发现夜澹的眼中没有鄙夷,只是很干净的微笑。
“郁芒,给你个忠告——以后绝对不要随随便便说什么王位霸气什么协助作为,和他说话也别像对着我时那么肆无忌惮,王兄的心很大,但塞着天下,就挤不进其他。这一点,他和父王真是相像。”夜澹说着,无奈地摇摇头。
“我明白。这世上能让我绝对信任的,只有殿下您一人而已。”
清浅缥缈的微笑,与世无争的个性,若这样的人都无法信任,岂不是真的。
郁芒望向夜澹,他在夜澹的眼中读到了决绝的意思,低头一跪:“请辞。”
夜澹挥挥手,郁芒黯然地转身离去。
“郁芒要有阵子不能来看你了。”夜澹转向床上的寒星,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寒星斜倚着,目光停留在郁芒刚刚离开的门口,淡淡然:“他大概会很忙吧,有大殿下的默许,他会很快承继他父亲的位子。”
夜澹不由得审视起寒星病殃殃的脸,心中诧异寒星的犀利。太多的变故接二连三地发生,逼得这个爱哭的少年不得不迅速成长,甚至已经学会凡事从利益角度来分析。夜澹幽幽一叹:“郁芒那个笨蛋,是天生的劳碌命。”
寒星嘴角微翘:“幸灾乐祸。殿下原来也不是好人。”
夜澹自嘲地笑笑,又像是像起了什么,担忧地说:“寒星,你的病,我……”
“殿下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死的。”寒星咽着血,冷冷笑了。
我会活下去,活到天下缟素的那一天!
夜澹沉默,手指轻轻地穿过寒星那与夜风相似的银色长发。
活不到二十岁,七星绝脉……
夜澹微微叹息,忽然感觉将自己和寒星牢牢联系在一起的,已经不仅仅是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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