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见,注定在占星塔中过完一生,在宫廷朝野里周旋。禁锢的王宫和幽暗的占星塔就是全部的世界,除了这里,哪里也不能去,多年如一日地看着同一片风景,日出日落,风起风止,花开花落,小异,却大同。三年来,寒星已经逐渐习惯了这种纹丝不动的日子。背负着“神人”的光环,本该清心寡欲,却一直摆脱不了不切实际的幻想——自由。静如止水的颓废日子,幻想与绝望并存。
.c发布长廊仄径,殿宇深深;构造精致,宁熙朴实。窄窄的甬道有香气浮动。寒星尾随着夜澹一踏入大殿,候在殿内臣子们交头接耳,低声言笑。
.c发布每月一次的朝会,是寒星钟爱的节日。渴望占星塔外的空气,哪怕对着一张张寒星厌恶的面孔也无妨。相较悠然淡泊的星子,活生生的人类更有利于打发无聊的时间。
.c发布四周窃窃私语之声起伏得越发嚣张,寒星已经略微听到些只字片语,其中有一句“秽乱宫廷”。这一类的字眼比比皆是,只是不想今日竟被人故意大声说出来。
.c发布寒星悠悠一笑:“史大人这是何故?有话不能当面说?”
.c发布史明看也不看寒星一眼,冷冷说了一句:“星见,你这一声史大人,微臣可当不起。”
.c发布寒星心中很是郁闷。真是自讨没趣,何必这么好心给对方台阶下,这史明和郁木头从来不会领情的。
.c发布王珊珊来迟。朝会正式开始。
.c发布史明忽然走到王面前,直直跪下,一脸严肃,大有冒死进谏的气势:“臣有一言,纵是陛下降罪,也非说不可。”
.c发布大王子夜淼嘴角隐隐笑着,却极快地睨了寒星一眼。感觉到那放肆的目光,寒星心里生出不详的念头。
.c发布“史大人忠心耿耿,天地可表,本就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但有些话太伤风雅,恐怕在这朝堂上说出来有失体统。”夜澹懒懒地笑道,算是给史明铺了条后路。
.c发布“夜寒星眼媚身娆,妖惑众生。实在留不得!”史明当真比郁木头还郁木头,直言不讳地说了出来。
.c发布寒星缓缓跪下,不卑不亢:“史大人当真毒舌利齿啊。请教史大人,我究竟媚了谁人,又惑了哪个?”
.c发布“史明,你!”郁芒神情满是焦灼,分明是怕史明一时冲动,做了什么傻事。
.c发布“一切罪责,我担着!”史明目光直直盯着郁芒,仿佛要吃人一般,气氛凝重得可怕。
.c发布郁芒微微摇头,表情有些沉痛。夜澹脸上的笑意也无法继续装点下去。
.c发布史明盯着寒星,咄咄逼人:“三殿下品性纯良,一时不慎受你的诱惑。你敢说不是?”
.c发布“星见有什么话要说?”王冷冷看向寒星。
.c发布寒依旧跪得笔直。“原本无话可说,既然史大人提起来,我倒是乐意今晚登塔占星。”
.c发布听懂了寒星的言外之意,王的神情渐渐变得微妙:“起来吧,我没让你跪。”
.c发布夜澹在一旁见寒星一直跪着,早已有些心疼,碍于形势不对,不敢去扶起寒星。此时,夜淼却煞是积极地上前,趁扶起之际,宽大衣袖掩盖之下,夜淼悄悄捏了寒星的手。寒星恼了,气咻咻地怒视夜淼,不想此时脸上绯红沉成一片霞色的瓷,水淋淋的一瞪,竟越发让人心旌摇曳。
.c发布旁人没有在意,偏偏史明清清楚楚瞧见了,他更是急怒攻心:“夜寒星,你连大殿下也想勾引吗?”
.c发布砰声巨响,王拍案而起。“夜家的名声,王族的清誉,是给你们这么随便糟蹋的吗?”
.c发布一个个早是大惊失色,僵在坐上,不知如何是好。
.c发布史明缓缓地望向寒星,唇角勉强挤出了一丝枯涩的笑容。扯着嘴角,那似笑非笑的弧度令寒星感到一阵心酸。
.c发布他将寒星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又缓缓将眼睛闭上,声音干涩而绝望:“忠言逆耳!”
.c发布“星见yín_luàn,真是天大的笑话!星见若是沾染情欲,便失去占星灵力,这是人尽皆知的!”王眼神突然变得森冷如冰,“史明你好大的胆子,连王子也敢随意诋毁。好,好,很好!史明,为了你的忠言逆耳,我就赐你一个满门抄斩,以儆效尤!澹儿,你亲自去监斩,让史明瞧瞧夜姓子弟的骨气,夜家子弟是不是如他所说,那么容易被蛊惑!”
.c发布“满门抄斩?”矗立当地,寒星陷入迷惘。
.c发布郁芒欠身跪下:“此等小事,何劳三殿下,微臣去办妥就是了。”那一刻,他的声音像是无机制的固体。
.c发布小事?郁芒竟然管满门抄斩叫做小事?郁芒不是史明的挚友吗?他怎么忍心亲自动手?
.c发布史府门前,哭叫成一片。
.c发布抬眼处,漫天的星光轻盈地旋跳着绝望的舞蹈。
.c发布被那史家孩子愤懑却冰冷的眸子一照,寒星心里咯噔一声。那句软软的“姐姐,你好美”宛在耳边,孩子微带稚气的腔调,温柔如水的笑容似乎依旧未消逝。
.c发布寒星当即怔在当地。
.c发布一个轰雷打在心里,尚未愈合的伤口再度裂开那条狭长的口子,寒冷而陌生的感觉,化为一阵裂肺撕心的痛楚,弥久难消。
.c发布意识在瞬间异常迷茫,恍惚听见心里千百朵花儿枯萎的哀泣声。
.c发布视线仿若被浇了一层水,越来越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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