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这是嫌我挡道了。”元春哀叹一声,又说道,“我不如早早回家去撺掇琏哥哥,只说这里有人嫌我碍眼,不如早些去淮扬姑妈家要紧,省的某个女汉子疯起来做出什么有违闺训的事,在连累的我被世人嚼舌,那女汉子倒没什么,早早就有人接了手,我可就惨了,只能以后出家做姑子去。”
“少来糊我,你要去淮扬至少得等到大老爷办完了事情才能成行,哪里是你说走就走的?”王熙凤半起着身说道,“我还听说姑丈此次办事并不顺利,连日发作了好多小厮管事,光抄家送官的就有好几户,近日更是发了狠,说要把旧宅子的老仆都好好的查上一查才肯干休,如此怎么也要费上十天半月的功夫。”
“你听说的倒是挺多。”元春起身下到地上走了一圈说道,“就不知你知不知道,大伯父有意要把金陵的事放一放,想着先将我们兄妹送到扬州姑父家安顿好,再回来处理那些俗务。”
“那不也挺好,一切以表哥的学业为重,我只有更加高兴的份。”
“但愿你这些都是心里话。”元春终是没有紧追不放,只另起话头道,“我只担心姑妈家的表弟表妹,不知他们性情如何,若是也如仁哥儿或蟠儿那般,那今后可就有的我受了。”
“这你倒可放一万个心,林姑父家乃真正的书香门第,他家子弟不说知书达理,至少也不能无理取闹,怎么也比我这里的那几个要省心得多。”
“这话有理,况且林家表弟还小,想来与宝玉是一般的,我只到时预先备好鲜亮的表礼,就不愁小家伙会不喜欢我。”
凤姐儿待要再说,就听外面有小丫鬟来报,说前面太太叫姑娘们去内堂里领饭。两人一听忙起身唤小丫鬟进来重新梳洗,又使人去叫小少爷们进来换洗,谁想外间的抱琴进来回说,仁哥儿早带了表少爷表姑娘去了仁院玩,好在有平儿跟着,说不得这回已比两人早到了内堂,两人这才放下不提。
且说众人忙碌了一日,是夜,月朗星稀,正是闲话家常之时。
王家大姑娘歇息的闺房,凤姐儿持书在灯下默读,平儿顺儿则跟着在一旁做针线相陪。
平儿心细,早瞧着姑娘现下有些心不在焉,一页书几十个字,姑娘瞧了一刻钟也没见翻上一页,可见这是连心神都不知跑到了哪里去了。
平儿举起手里的绣绷子对着灯光比色,边比对边不经意说道,“姑娘在寻思什么,一晚上都这样心神恍惚的,若有什么是拿不定主意的,说出来大家听听,看奴婢能不能帮着想个主意,毕竟集思广益,咱们三个怎么也能凑成个诸葛卧龙不是。”
凤姐儿闻言便将书掩在桌上,转过身子看向两个丫头道,“我在想今儿白天元春讲的那些话,一整日都拐着弯的问了许多有关林府的话,也不知她打算要做些什么,我这心里怪慌的。”
“姑娘就爱瞎想,她一个女儿家能够做些什么?”顺儿疑惑道,“客人要去亲戚家小住,自是想要多了解一些亲戚家的人事,不过是些人之常情罢了,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话虽如此,可我心里总是惴惴难安,总觉不会这么简单了事。”
“这话我信,表姑娘那样玻璃心肝的人儿,可是个行动间就能算计人心的主,那一言一行必得是有深意的。”平儿停手认真回想说,“今儿白日,我与抱琴在下人房里闲聊,她总是有意无意的要往一个叫莲心的丫头身上引,老说些什么主子丫鬟秉烛夜读红袖添香的暧昧话,若说她没别的意思,我却是万万不信的。”
“回南之前,他们贾家两房相争基本算是胜负已定,元春甄选公主侍读落选,贾珠也被爆出一辈子都不能入朝参政,舅舅更是圣人跟前挂了名的不孝不悌之人,前途可谓是尽毁,这时不向大房服软还要等待何时?难道她还能想法子翻盘不成?”凤姐儿喃喃自语道。
“不孝不悌,是说舅老爷家以次房之尊窃居长房之堂之事,那今后随便找个理由搬出去,岂不就将此污名给轻易抹平?除此也没听她家还有别的不孝不悌之实。”
“是啊!只要搬出去不就可轻易去了这不孝不悌的污名。”凤姐儿念叨道,“那贾珠不能入朝为官又该如何破解?”
“父亲名‘政’,这做人儿子就不能参政,这些礼部的老大人们成日里也不知都在瞎琢磨些什么,竟整些奇奇怪怪的规矩,要是有人父亲叫‘饭’,那他的儿子还能不吃饭了不成?”顺儿捻着针线搭话道,“表少爷也真倒霉,那样有才的一个人,就因着要避讳亲爹的名讳就一辈子做不得官老爷。唉!要是二老爷能够改名就好了。”
“别胡说,大家子的子弟,名姓也是浑该的。祖宗给的名讳,又是上了族谱的,若是因为表少爷要入朝为官就逼着舅老爷改了名讳,这又是一项不孝的大罪,别说珠少爷今后的前程,怕是连科举都没资格参加了。”
“名姓名姓,既不能改名,便只剩下这个姓了。难道?”凤姐儿猛的想到什么,呼的一下就从凳上站了起来,“该死难道她竟打得是那个主意?”
却说贾府这边,元春房里。
只见抱琴此刻跪在元春床边,泪流哭求道,“求姑娘一定要想法子救救我老子娘,金陵老宅子八姓奴仆,大老爷回来才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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