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妮见贺济礼看她,忙澄清道:“我确是不晓得有这回事,现在连我也糊涂了。”
贺济礼冷笑连连,道:“傻姑娘天天住在你店里,你却推说不晓得?若真是甚么都不晓得,倒也罢了,我只问你一句——既然甚么都不晓得,为何要一口咬定傻姑娘肚里怀的是我的儿?”
二妮涨红了脸,开口时明显气不足:“我也是听傻姑娘说的……”
“光听她的一面之词,你就准备让我戴上这绿帽子?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作你表哥?”贺济礼怒吼一声,起脾气来,伸手朝外一指,道:“你给我出去,以后无事莫要踏进我家家门。”
二妮眼泪汪汪地,求助似的看向孟瑶,孟瑶倒不似贺济礼这般激动,但也有些埋怨二妮,既埋怨她行事莽撞,更埋怨她没把傻姑娘照管好,竟在她店里闹出这样的丑闻来。于是她装作被屏风遮挡,没看见二妮的眼神,二妮无法,只得垂着头,转身去了。
屏风前跪着的葛二和傻姑娘,无论贺济礼如何盘问,说辞都是不一样,把贺济礼给气得够呛。孟瑶递过一盏凉茶去,又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稍安勿躁,再开口向傻姑娘道:“若葛二讲的话属实,我愿与你备下妆奁,风光送你出嫁。”
傻姑娘仍旧垂着头,不作声。
孟瑶问道:“你不信?”
傻姑娘微微抬头,扯动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笑容,道:“大少夫人,我虽然愚钝,但也晓得,通房丫头做出这等事情,是要被浸猪笼的,您别哄我。”
“既然晓得要被浸猪笼,你还敢做出这等丑事?”贺济礼一拍小几,怒道。
傻姑娘马上又垂下了头去,但还不忘讲了一句:“我没做甚么丑事。”
孟瑶嗔怪地看了贺济礼一眼,道:“傻姑娘,我向来是个言出必行之人,不然你想一想,自从你进贺家门,我可曾哄骗过你?”
傻姑娘思索一时,摇了摇头。
孟瑶微微笑道:“以前我没骗过你,今次亦不会骗你,若你真与葛二情投意合,我愿意成全你们。”
傻姑娘抬起头,不敢置信地扫了孟瑶一眼,又飞快地垂下头去。
贺济礼眉头一皱,又要开口,孟瑶连忙按住他的手,示意他切莫作声,道:“反正傻姑娘在家也只是个摆设,要来有甚么用,还不如送给愿意要的人去,倒成全一段佳话。”
这话不假,一来傻姑娘的确是孟瑶买回来装点门面的;二来历来那些fēng_liú才子,相互间赠与美姬,是一件极风雅有脸面的事。但贺济礼心忿忿不平,暗道这葛二只不过是个身份卑微的伙计,而傻姑娘相貌丑陋,绝非佳人,送丑妾与一个伙计,算甚么佳话,丢人罢了。再说傻姑娘偷瞒着他怀上了孽种,完全是在挑战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即便他与傻姑娘并无夫妻之实——这要是传出去,他这张脸朝哪里摆?只怕满城的人都要笑话他戴了绿帽子。
贺济礼越想越气恼,正想吩咐知梅唤人牙子来,把傻姑娘卖掉,却听孟瑶温言向傻姑娘道:“我再问你一句,你是否真与葛二情投意合,若是,我备妆奁送你出嫁;若不是,便将你交由大少爷处置。”说罢又道:“我只问你这一次,若错过机会,可就别怪我们贺家心狠手辣了。”
傻姑娘望向屏风后的贺济礼,眼里闪过一丝畏惧,随即垂下头去,过了一时才又抬起来,咬了咬下唇,似是下定了决心,道:“葛二说的没错,我肚里的孩子,就是他的。”
贺济礼闻言,深觉受辱,咬牙恨道:“我贺家待你不薄,你何至于如此?”
“不薄?”傻姑娘眼亦有恨意,更有泪光闪烁,“我名为通房丫头,其实不过是家里的一件摆设,不,连摆设都不如,若为摆设,大少爷还有把玩的时候,而我,大少爷却是从来不拿正眼瞧的。”她说着说着,眼落下泪来,哽咽道:“我也是人,不想就这样过一辈子,幸而有陆娘子招我去店里帮忙,才能打些时光,但我又不是姑子,为何要一辈子做个老姑娘?我遇见葛二,怀了他的孩子,从不后悔,今儿大少夫人开恩,愿意送我出嫁,我感激不尽,妆奁就不必了,若葛二是为了妆奁而娶我,那我不嫁也罢。”
葛二马上道:“我自然不是为了妆奁才要娶你。”
贺济礼双手紧攥,握成了拳头,只差冲出去打人,他恨恨地道:“你们作出此等苟且之事,反倒引以为荣,做出副情深款款的样子来,真是不知廉耻,叫人恶心。”
相比贺济礼的气愤,孟瑶却是心生愧疚,说到底,傻姑娘如今这处境,她也有责任,因为她当初为了报复贺济礼,也为了自己贤惠的名声,确是没考虑过傻姑娘的心情。于是她扯了扯贺济礼的袖子,轻声道:“济礼,都怪我,把她放在屋里当作木头人,却忘了她也有七情六欲。要不就饶了她这回,悄悄嫁了算了。”
贺济礼却不这样想,道:“你有甚么错,作甚么要怪你?就凭她这副长相,与人做粗使丫头,恐怕都没人要,不然当初那人牙子怎么肯那样便宜就把她给卖了?你肯买下她,让她衣食无忧,乃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她如今做下此等无耻之事,乃是她自己贪心不足,与你一点关系也无。”
孟瑶细细一想,觉得贺济礼讲的也有道理,傻姑娘如今是能干,能帮二妮照料店铺,可当初若不是她将其买下,以傻姑娘的相貌,如今还不知道辗转在哪里呢。只是稚子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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