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一次,他是真的,发自肺腑的,面对自己熟悉的人,笑得如此坦荡,如此,没有距离。
阳夏摆弄着手机,额前的碎发垂落下来,扫过脸颊,有些痒。她后知后觉的发现气氛太沉闷了,照旧低着头,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喂,楚少校,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故意轻松的语气,听着,却有些不伦不类。
她问他有什么打算,本来就是消磨时间,闲聊,也没指望他能说出什么自己的安排,无非就是随口那么一问,他再随口那么一答,然后,两个人就不会再那么尴尬。
可是楚阳显然没朝这上面意会,而是思考了片刻,最后珍而重之的回答道:“转业。”
阳夏闻言猛的抬头,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脱口而出的反问:“为什么?”
他一向把军人当做自己的终身职业,当作一生唯一的信仰,没有什么事比这个更重要。还有这次,拼了一身伤搏回来的艰难战役,上面高兴了,让他连升两级也不说不定,可他,说转业就转业,就这么放弃了?
有点,不像他的作派。
楚阳却抿了唇,侧脸的线条棱角分明,磨了几分锐气,多了几分平和,淡然开口:“没有为什么。只是我今年27岁了,当兵九年,该做的想做的,都做过了。年少的时候总觉得,一辈子一心一意的去做一件自己喜欢的事,挺好。可是后来,慢慢发现,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糅杂了太多复杂的东西,肮脏的,可耻的,不屑的,却又无力改变的,于是,理想就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然后,就想再尝试去做别的事情。”他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更少说到自己的心里话。
阳夏沉默了很久,半晌,抬起来,脸上是细碎的阳光跳跃的影子:“也好,做什么选择都好。”
她能隐隐约约猜到点什么,她知道他为难,可有些现实是无力改变的,比如,他被迫吸过毒,比如,这些会产生的后遗症,都会成为他将来人生路上的绊脚石。就好比他当初信心满满的去当卧底,却从未想过,这会剥夺了他以后继续成为一名忠诚的士兵的机会。
可他什么都没说,她便也什么都不去考究,只一心一意的去做一件事,照顾好他。
照顾好他就好。
楚阳住院第六天的时候,秦墨和何景思两人双双出现,提了好多补品,两人的模样,既不过分亲密,也不太疏离,刚刚好的距离与礼数,嗯,好吧,这两个将来会成为有名无实的夫妻,为了家族,为了……部落。
楚阳歪头看着秦墨,半晌,挑了眉,稀释了所有的光彩:“秦总百忙之中还抽空来看我,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秦墨龇牙,本想上前揍他一拳,但想到楚阳受了伤,也就忍了下去,扫了他一眼,轻飘飘的抛出一句:“是,你都不知道我现在的时间都是以万为单位计算,多少应酬等着我,就来你这儿这一会儿时间,我都流失几千万了都。”他翻了个白眼,走到楚阳床前,没法儿揍人,只好踢了踢床腿,照旧学着楚阳的样子挑眉,“怎么样,大爷对你不错吧!一听说你回来了还受伤了,立马带着未婚妻前来,礼品带了一大堆,表示对你的亲切慰问!”
楚阳拍手,面无表情的扯了扯嘴角:“不错不错,想来我也值这个价钱。”
秦墨暗挫挫的吐了口老血,阳夏笑,站在一旁不说话。
何景思随他们斗嘴,走过去,拉着阳夏的手,神情有几分温柔:“前些日子见到的时候,看得出你心绪
不宁,跟人说话的时候,眼神总是虚的,没有焦距。现在楚阳回来了,你倒也明朗许多。”顿了顿,她又看向楚阳,“看到你平安回来,我心里总算松散了几分。总觉得要是你回不来了,就是我害了阳夏一样。”
楚阳抿唇,依旧面无表情的一张脸,扯个笑都困难。
阳夏有些窘迫:“哎景思姐,你说的什么话,都是过去的事了,过去的事了。”
好多事情过去了,就该随着历史的尘埃一同掩埋,人的大脑在储存一些新的东西时,总会掩盖掉一些旧的东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有些事便渐渐淡忘。又不是深仇大恨,血海深仇,总记着,未免太累了。
何景思却摇了摇头:“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啊,阳夏,当然,你永远也不会知道的。其实这样就挺好的,这是最好的结局了。”那些只属于她和秦墨的,两个人肮脏的小秘密,阳夏永远也不会知道。
阳夏被她的伤感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看一眼楚阳,又看一眼秦墨,云里雾里的模样:“景思姐,你在说什么呀?”
秦墨一勾手,何景思的肩便被他勾在怀里,紧紧的,随后笑得像只老狐狸:“没什么啊,她就是在感慨,别人都能觅得心上人,只有她,要和没有爱情只有兄弟情的我联姻啊联姻啊!这日子一想就头疼啊,景思你说是吧。”他微微低头,看一眼若有所思的何景思,随后笑道,“不过好在我们俩熟悉,没有爱情,却有亲情,将来结了婚不至于弄个两败俱伤,各玩儿各的,就好。”
何景思也顺势点点头。
楚阳沉思半晌,问道:“你们想清楚了?一辈子就这样?勉强着?”
楚阳不知道秦墨和何景思的那些弯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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