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永明书记,望着眼前的新坟和身后的水渠沉思了。是啊,这水渠是父亲留下的、最有意义的、也是全村所有人的财富和产业,现在它灌溉着高家沟,而且还将灌溉千年。就这沉思里,高书书记更加坚定了心里的决定。
第二天,当“四月三号迁坟并起尸火化”的处理意见传入高家沟的时候,高家乱成一团。高武松第一个跳了起来:“噫耶(四川口语),狗都不咬熟人,他娃竟搞整自己人,连老辈子都要咬啊。”并冲到院子里头,抄了根新锄把(农村常见的一种直的木棍,一端圆一端方,方的一端略大于圆的那端,约一点五米长,直径三到五厘米。),叫嚷嚷地要到乡政府去找高永明“问话”。高武亮连忙拉住他:“哥,不要冲动!”“滚你到一边去。”“哥,县民政起尸的人明天就要来了,我们还是赶忙想办法才对啊!”老二高武刚也劝住大哥。“想啥办法?想啥办法?我能想啥办法?狗日的高永明把事情都做绝了我还想得到啥办法。”“莫得办法,你去乡上又能干啥啊?别个明天就要来人了啊!”“老子就是要去找高永明问话,看他娃到底长了几个卵子,有回没回地整我们屋头。”高武松虽然嘴巴上这么说,但还是感觉二弟说的有道理,手头丢掉锄把,只是心中仍然气愤,“连狗都不咬自家人,他娃太过分了啥。”高武松继续掰着手指在院坝里嚷嚷,越来越声高,他说给自己听,说给兄弟听,说给相邻的看闹热的人听:“你们说嘛,他娃是不是不落教,上回子的退耕还林,他娃亲自带人来丈量我们生产队的面积。吓,量了就算了嘛,还说我屋头栽果木子的土,不适应退耕还林。”“那是上头的规定,不得在大田里栽种果树,减少耕地面积……”高武亮解释道。“要球你来说啊。”高武松本来就安葬的事对三弟就有意见,现在更是心中不快,“上回子就不说了,还有那回,我幺媳妇生二娃子的时候,就他高永明一个,硬是扭到不放……”
高武亮看大哥的情绪较方才稳定了很多,所嚷的也只是些成年旧事,就没有管他,而且也知道,为安葬的事大哥对他颇有意见,几算留在这儿,也不能劝大哥什么。于是他回头对二哥说了句:“看到一下大哥。还有,先不要跟妈说。”就进屋去了。是啊,大哥要劝导,母亲也要劝导,还有堂屋里坐着的默不着声的后生们更不能蛮干出什么事啊。
高武亮虽然说这事先不要给妈说,但他还是在心里想如何去劝说他的老母亲,可是他并不知道,他的妻子和嫂嫂们已经为这事抱着年迈的老母亲哭成一团了。是啊,对于年过八十的老人来说,还有什么事比守不住老伴的遗体更重要。还有,她听说,高永明喊县长带人来,要把她老伴的遗体破成两半,仍进炼钢的大火炉子里头烧,这大概是她不识字的儿媳给她解释的火葬。是啊,这样的极刑大概该是阎罗王处理最穷凶恶极的恶人的办法了吧,于是妇女们越哭越凶,由先前的放声长嚎,再到泣不成声,老太太更是哭得死去活来,几个小孩子看着大人们的这般情形也不知所措地扑在婆婆或祖母怀里哭成一堆。现在高老太太已经流干了眼泪,只是用沙哑的声音痛不欲生地喊叫着,喃喃地叨念着:“这个背万年时的高永明哟,你幺公哪点对不起你,你要这么整他啊……”面对这样的场面,邻居几个前来劝导的女客也忍不住跟着抹眼泪。
高老太太看高武亮进来了,连忙招手要他到她跟前来,:“三娃儿,你快去跟永明说……说莫把老人锯成几半……你和永明关系好……莫把老人放在炼钢炉里头……跟高永明求个情……莫把老人弄来烧……你快去……你爸怕火……”老人的话讲得有些语无伦次,但又不容高武亮插进去一两句。高武亮一下更不知这样给焦急的老母亲解释清楚这件事。等老母亲一大段话讲完成后,大声说了句:“不得破成几半……”“那你媳妇说……要破成几半。”高武亮白了媳妇一眼,“她不晓得,她乱说的。”是啊,你这会儿给老人讲这个,不是添乱吗,“永明只是说迁坟……”母亲看了媳妇一眼,象是求证,媳妇在丈夫面前低了头,默认了丈夫的话。“我也不迁坟。”老母亲听说不破成几半烧,心中稍稍安稳“他教一辈子书,葬这么点大块地还有啥嘛。我就是不让迁。”母亲推了推高永亮“快去……去跟永明说,去跟他求个情、下句话,说我不让迁……”面对家中的模样,高武亮没有了办法。
这一晚,高家的灯火亮了一个通夜,他们计划着,但是这一切高武松都没有给高武亮一个说话的机会。在高武松来看来,这件事全乡都在盯着他们高家,观望着他们高家,高家的声望面子都在此一举了。
四月三日清早,高武松就与二弟武刚一起,带领高家年轻力壮的后生开始按昨晚上的计划行事。他们用自制的滑竿抬着老母亲,全家人都出动,摆着祭坟的样子,对乡上或县上迁坟的行动加已阻止。由高武松牵头,武刚以及他们的妻哥妻弟、还有三兄弟的后辈们共十余劳动力带上扁担锄头等劳作工具,准备在双方动手的时候用。由此看来,他们是铁了心的并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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