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塬这几天一直咳嗽,头昏脑胀。莫校长来了,悬在心上的这块石头落了地似的,感到轻松多了。放学以后,他正想到校外去走走。刚刚走出校门,邹跃斌来找他。对他说:“我的数理化成绩一直赶不上来,想改学文科,考外语专业,不知可不可以转,也不知是不是恰当?特地来请您指导。”
周塬久久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学生,他高高的个子,强壮的身体,长得十分标致。一年半前的那件一直让他担惊受怕的往事,又在脑海里重现出来……
1977年暑假三大讲归来,他重新去完成喻钊书记交给他的招生工作。他叫来达夫帮忙。他拿到一份叫海斌的学生的考卷,那一手秀丽的字体,着实让人喜爱,达夫给的语文计分竟是95分,可谓出类拔萃。他们反复品评着,交口称赞。但在东风大队的推荐名单中就是没有他,难道遗忘了?
“或许是出身不好也有可能。”达夫说。
“有这样的学习能力,关在学校门外多可惜!”周塬说着,又找到了他的数学试卷,也是优秀。
“在前天的大会上,刘书记在报告中还说了,要重视学生的智力发展和文化成绩。学校要你招生,我建议你到他的大队去问一问,把他招进来。”达夫说。
“好吧。我今晚过去,一定找周书记。”
林岚在东风大队工作两三年了,大队干部和学校老师都很熟悉。一提起邹跃斌,刘老师便说:“我当过他的班主任,是个好学生,但毕业后因为出身不好大队不同意去上初中,在家里哭了几天。后来他父亲跑遍了大队干部各家,才准到南山湾读上初中。成绩好很受老师赏识。”其他老师也说,“看着其他同学去上学,他没有书读,又会要哭几天。有书读的不好好读,想读书的又不让读书,多可惜啊,周主任你就做点好事收了他吧。”
晚饭以后,他很顺利地找到了大队邹再明书记,向他提出了邹跃斌入学的问题。邹书记说:“因为他的家庭成份是地主,便没有被推荐。”周塬还没说话,他又补充一句,“其实他父亲也是国营矿山的正式工人。”
听话听音,周塬感到他似乎也为孩子不能上学有些惋惜,便趁势说:“既然如此,就让他:“不行,这件事是支委会的决定,既然有了决定,我一个人做主有些不便;不过,今晚在学校里开支委会,你反正在这里,可以来一下,提出这个问题再议一次吧。”
大队的支委会晚上九点钟才开始,会就在操场开。借着满天星光,搬张学生用的双人连桌,用包壶泡上一罐老茶④,摆上两只碗,农历七月上旬,天气正热蚊虫多,在场边用瘪谷薰起一堆烟驱蚊。会议一开始,邹书记先在会上说:“中学周老师来了,说邹跃斌的考试成绩好,希望大队同意他去读书,我们先就邹跃斌上高中的问题重议一下,看行不行。”他话音刚落,民兵营长马上表示反对,理由很简单:他家庭出身地主。
周塬知道,邹书记说是中学来要求大队同意让邹跃斌他推到前台,是为了今晚的重议师出有名。他只得出面来说话了:“党的政策是优先贫下中农子女入学,不知东风大队还有多少贫下中农子弟没有推荐?我代表学校表示我们愿意全部收下来。”
负责学校工作的王德仁和刘汉云两位副书记逐队计算了一下,说:“全部都推荐入学了。”
周塬说:“既然贫下中农子弟已经全部推荐入学了,东风大队已经做到了‘优先’贫下中农子弟了,再让邹跃斌入学,也是符合党的政策了。”
会场上沉默了一会。但民兵队长仍表示不同意说:“我们办学校是为培养贫下中农子弟,推荐地主子女入学是个立场问题。”
这一来,周塬很尴尬了,他正要搬出“无产阶级有博大胸怀,不仅要解放自己还要解放全人类”的大道理,忽然他又记起在凤仪韦吉洲对他的“利用人民讲台,为地主资产阶级服务”的批判,又有些犹豫了。幸亏邹再明书记表态了,解了他的围:“邹跃斌还没有满16岁,还是个孩子,只能算作子弟,他父亲也是国营矿山的工人。既然贫下中农子弟已经全部优先入学,中学的周老师也来了,我看就让他去上学吧!这件事就讨论至此为止,下面我们研究送公粮的问题。”这是作为支部书记的拍板,会议立即转入了新的议程。
回到学校,他把经过对达夫说起:“好险呀,幸亏邹再明书记适时表态了,不然又功亏一篑了。”
“总算招来了。看来邹书记原来也不是不要他入学!只是囿于陈规……。”
但邹跃斌本人并不知道他入学的曲折。达夫主张告诉他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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