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黎德芳醉醺醺解开裤子,到走廊角上的清洁池小便,正碰上八班的女班主任谢碧辉老师……哈哈,那副丑相。”
“周塬你那个时候确实才华横溢,爱写诗填词,喜欢唱电影插曲,日记中写小说,作文一篇半个本子。”
“所以他走白专道路,只专不红,操行降为2分。我呢,既不像你阎锡山红得发紫,入党提前毕业,当然也不同周塬爱看小说爱写诗,成绩一般,老中游,中游就是‘油条’,这是班主任程老师的名言,所以我的操行是3分。”吕省三一喝酒,话就多,他自斟了半碗,又继续说,“其实呢,一走到社会上,也未见得就如学生时一样。”
“是呀,我挨整20年,好像是预料中事,用韦吉洲的话说,是‘阶级本质决定’,最不料的是北川,倒是你在一次次政治运动中风平浪静,安稳过关,我真佩服你的本事!”
“说说你在惊涛骇浪中如履平地的本事吧。”北川也端起酒杯来问。
“什么本事不本事,中游嘛就讲个中庸,孔老爷子的中庸之道,我不求出头逞积极,去揭这个批那个,拼命往上爬;也不像你周塬,那年在后操场斗龙老师时,你躲到寝室睡觉,我是手照举,口号照喊,大风来了伴墙走,随大流。”
“那你怎么又去教政治呢?”
“哈哈,你们把政治看得太高了。你们以为教政治就一定要政治上拔尖,要善于游泳政治,其实我们学的和教的这种政治,是最空洞、最不能结合实际、最不能解决任何实际问题的政治,只为应付考试而已。它不要很高深的学识基础,你们的叶志平不是也在教吗?听学生说他还教得不错。只要你没有列入黑五类,冒进牛鬼蛇神队伍就可以教。当时在我们的原有教师中我学历不高,也没有突出的专业特长,不仅是中庸,而且是平庸。但总得分配你干事,于是政治就选上了我。反正就是这么些东西,一年生,二年熟,三年四年你可以背得烂熟,多少也可以生出点巧来了,后来又派了去进修,补充点货色,于是便混下来了。”
“周塬你还写诗吗?”北川忽然问。
“还敢写诗?连日记也不写了,1968年以后,除了写教案,基本上不用笔,教案也尽量从简,能打记在教本上的尽量划在教本上,免得留下白纸黑字的‘罪证’。生物是用进废退,人也一样,写作尤其如此。你刚才说我那时写作文每次是半个本子,确实拿起笔来自然话就来了。但现在是文思枯竭,没有词语可用了。至于诗词更不敢沾边了,七六年粉碎了□□,我才冷水里面翻热气(2),又向我们学校的向仲荣老师学诗。我曾写过一首《嘲学诗》的短诗:
少年无赖欲学诗,正是匡庐跃进时。
待到清明头已白,枯肠索尽乏新词。(注)
北川说:“你们刚才讲起我那时的红与专,可归结为这么四句话:
漫道当年专与红,八年囚服狱中蹲。
妻离子散家何在?身似飘萍不着根。”
说罢,他眼中闪动着泪光,妻子的离去对他的打击太大了。
“唉,”周塬叹了口气接着说:
“白专宛似綑仙绳,位列牛班是鬼神。
罪罚本身甘自受,摧残二代最心疼。”
周塬最伤心的自然是小女蕙蕙落下了残疾,他实在难以释怀。
吕省三也来了意兴:“我呢,也可以照你们的样用四句话来概括:
“廿年回首忆学生,火烧中游愧专红。
中庸处世玩社会,躲过极左雨和风。
“好啦,十一届三中全会已经明确,今后全党工作重点转移到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上来,现在又正式推倒了□□泡制的‘两个估计’,强调了要尊重知识和知识分子,许多冤假错案都在平反和昭雪。可以预期在小平同志的领导下,我们党和国家将会走向政治清明。”省三举杯劝慰两位老同学说,“不要老想着过去,向前看。为了完成‘阎锡山’这酒瓶的任务,我看我们来行个酒令如何?”
“行酒令?我说了我最多陪半杯!”周塬首先声明。
“可以,我们行个‘推字令’如何?”吕省三喜爱饮酒,鬼点子也多。
“怎么个‘推’法?”北川问。
“当然有规则。用四句话把一个字推拆成两个字,举个例吧。田字可以视为‘口’与‘十’,‘十’字到了‘口’的上面,就成了个‘古’字。可用这么四句话来推拆:田字不透风,十字在其中。十字推上去,饮酒有古风。”
“你先开始吧。”北川说。
“回字不透风,口字在当中。口字推上去,吕氏本家人。”省三行了头令。
周塬道:“囡字不透风,女字在当中。女字左边坐,如今病在身。”
北川说:“囷字不透风,禾字在当中。禾字左边站,和气把财生。”
又轮到省三了,他说:“困字不透风,木字在当中。木字推上去,红杏沐春风。”
“省三你确实春风得意,该喝一杯酒!”周塬说。
“我的令没有错误,要我喝没有这种规矩
喜欢良心事业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