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终于到了,宫中早早就派了人来,侍候杨如烟梳妆。大婚妆扮繁琐而冗长,杨如烟任凭一群宫女为她敷面描眉,她偶尔抬眼看一看镜中的自己,只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陌生。大婚一定要浓妆吗?这样李元吉会不会都不认识自己了。杨如烟忽又想起李世民,她心猛地震了一下,他会不会来?
“想什么呢?”杨洛兮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杨如烟的神游。今日,杨如烟的亲眷都已经不能近前了,杨洛兮为杨如烟的伴娘之一,故而还能陪伴她。杨洛兮自然也不敢造次,说话尽量小心翼翼,尽管如此,她的声音也很清脆。。
杨如烟冲她浅浅一笑,大婚之前,难免心中忐忑不安。
宫女将杨如烟的青丝绾成高髻,仔细插上九钿。
今日的妆扮最重要的是庄重,杨如烟看着镜中陌生的自己,觉得有点沮丧,都说婚嫁之日的女子比平时都要美貌,可是这个镜中的人自己都看不习惯呀。
梳妆完毕,宫女扶她起来,取来王妃的翟衣,服侍她穿上。翟衣为青色,这也是杨如烟第一次穿这样重色的衣装。杨如烟心想,穿上这件翟衣,会不会显得太老成了。
从大兴宫中到杨恭仁府的道路都已经安安静静,路旁站满了侍卫,火把林立,映亮了长安的天空。临街的府邸大门都已关闭,但是里面却站满了看热闹的人,大家都偷偷地透过墙上的墙洞甚至门缝向外张望着,好奇地观望着这一场难得一见的亲王大婚,恨不得将墙都推倒。很快,李元吉就会走过这条路,去迎接他朝思暮想的新娘。
此时的长安城外,许家墓地,一个清冷的身影孤寂地坐在许茗双的墓前。已是寒冬时节,滴水成冰。李世民喃喃道:“茗双,我把如烟弄丢了。”
北风呼呼吹过,吹起李世民的袍袖,天地之间飞舞着枯叶,几颗寒星在这一团漆黑之间闪动,陪伴着他孤独的身影。
黄昏时分,李元吉身着绛色朝服,头戴远游冠,在太极殿拜过李渊,便带着迎亲的人群从太极殿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杨如烟在房内静待吉时。门已经闭上,她手持一柄金线团扇,门开之时,要用团扇遮面,待夫妻对拜之后才能却扇。忽闻门外有喧哗之声,鼓乐齐鸣,她便猜到是李元吉前来亲迎。
李元吉在礼官及傧相簇拥之下,到了门外。礼官高呼:“王妃可梳妆完毕,恭请王妃登辇。”
马上有六名宫女手捧着大红托盘,上面放满红封,递与杨府主事之人,这些红封是赏赐杨府老爷夫人,公子小姐的。喜乐换成了催妆曲,欢快之音萦绕着杨府。
这是第一次催妆,照例门是不能开的。杨如烟觉得有些热,额头都沁出了汗珠。李元吉想到杨如烟就在房内,唇畔的笑意始终未有断过。
不一会,礼官又道:“再请王妃登辇。”
门外的人在高处开始散钱,新铸的铜钱从斗中倾倒而出,哗哗作响,这些是打赏杨府的奴仆丫鬟的,众人争相捡拾,一团喜气,一片喧闹。
到了时辰,礼官高声道:“吉时已到,恭请王妃登辇。”
两扇门“呀”得一声开了,伴娘及宫女簇拥着杨如烟走出房门,团扇挡在眼前,杨如烟看不到李元吉,只能看到他朝服的袍角。
杨恭仁率杨府众人跪在两边:“臣等恭贺齐王殿下,王妃娘娘大婚之喜。”林氏已被册封为命妇,也跪在人群中。女儿出嫁,她不知是喜是悲,一直泪流不止。
李元吉在前,杨如烟在后缓步走出杨府。李元吉随即上马,众人搀扶杨如烟登上车辇。迎亲的队伍即将前往大兴宫,此时,杨豫之和几个小孩跑了过来,挡在杨如烟的车辇,口中叫着:“王妃不要走。”
这算是障车了,作娘家不舍女儿离开之意。两名宫女上前,手捧托盘,上盛有装满碎金的荷包,几个小孩拿完荷包,一哄而散。杨豫之还跑到李元吉马前道:“恭喜舅父。”这才乖乖退下。
迎亲队伍这才启程,前往大兴宫。一行人队形齐整,宫灯辉辉,龙旗飘扬,绵延数里。两侧路边,皆是明晃晃的火把,喜气远遮住了深冬的寒气,灯火通明,仪仗齐整,此情此景,比春日还要绚烂,一路乐声不绝,齐贺这场天家盛事。
大兴宫中宛如白昼,杨如烟下了车辇,随着李元吉,缓缓地,一级一级上了太极殿的台阶。
李渊身着天子冕服,端坐在太极殿的宝座上。大殿两旁是李渊的嫔妃和已成年的皇子和公主,除了李世民未到,其他人悉数到场。
礼官高声道:“凤凰于飞,和鸣锵锵,歌万世之昌盛,贺百年之好合。请齐王和王妃行跪拜之礼。一拜天地,谢天地之恩赐。”
李元吉和杨如烟双双跪下,叩拜天地。
两人起身,礼官再道:“二拜高堂,谢陛下之恩情。”
两人面朝李渊跪下,行三叩之礼。李渊不住点头,拂须而笑,心中甚是欢喜。
礼官最后道:“夫妻跪拜,从此夫妻相敬。”
杨如烟和李元吉转身相对,杨如烟先跪下,李元吉再跪下,杨如烟先对李元吉三拜,随后李元吉也行三拜之礼。礼毕,李元吉先站起身来,随后,杨如烟再起身。
傧相朗声道:“京师花烛动,戚里画新娥。隐扇羞应惯,含情愁已多。轻啼湿红粉,微睇转横波。更笑巫山曲,空传暮雨过。”
随着傧相的吟诗声,杨如烟将团扇慢慢从脸上移开,从左至右,先露出眼睛,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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