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太医坐到茶桌前,隔了帘帐,命医女入了帐子,牵着金丝悬上辛予泠的脉,诊了半天,才缓缓道:“小姐脉象稍疾,有虚浮之象,却比前些日子好多了,只肖在吃四剂药,这病便会痊愈。”说罢,医女便解了辛予泠手上的金丝,牵着线走了出来。寒吟本是同杨枝絮叨,见冯太医欲走,就冲落雪使了个眼色,落雪会意:“冯太医,我家姑娘这药吃完了,还需太医再抓上几幅。”便领着太医与医女去辛家的药房。
杨枝站在茶桌边好半天,才得以进了帘帐同辛予泠说话:“月贵嫔心里着实放心不下姑娘,遣奴婢前来问候。”辛予泠问道:“长姐在宫中可还好?”杨枝叹了口气:“也就那样,贵嫔很是仰慕皇上,皇上却是不在意,一月中却也能抽个三日来看看她,楼皇后一年中有半年都是病着,也不管什么事,淑妃温润,也不刁难,长公主掌着凤印却又不怎么管事,只是姝贵嫔,却是有些烦。”辛予泠只是摇了摇头:“姝贵嫔本是姓郭的,同我们辛家平起平坐,也不需束着谁,她自然得意了。”杨枝说:“容奴婢说句大不敬的话,二小姐从小同大小姐长大,左右也熟悉大小姐的脾气。大小姐不愿多同那姝贵嫔多嘴,她们郭家不惧咋们辛家,咋们又何须惧她们?”又同杨枝说了会话,到落雪回来,杨枝便走了,眼见着宫门就要下钥了,辛予泠也不多挽留,便命寒吟送她走了。这门一开一关,屋里忽冷忽热的,辛予泠只觉着又不舒服,随即双脸如同变红了,寒吟道:“小姐在休息会?”辛予泠只是摇了摇头。
辛予泠想起了姐姐当日入宫,明明是嫁人,却连红妆都不敢着,只是衣敛华丽了些。辛予泠愤懑十分:“姐姐出嫁,为何连红妆都不着?”旁边的老嬷嬷上了年纪,一本正经的死板道:“这是北朝的规矩。”辛予璎不说话,只是一直笑着,那样好看,如同刚绽开的花苞,静谧,娴雅。后一整晚,辛予泠都只坐在窗边,点着蜡烛,屋里灯火通明,默默在想:姐姐就这样被一顶轿子抬进宫,姐姐就这样被宠幸,旦日清晨帝王急匆匆的着上朝服走了,却不见床姊间的落红,那是姐姐的一生,但对帝王而言,却只是一个夜的缠绵。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兵莫非王臣。初见这句不过是诗经的匆匆一眼,对当时能在都城兰陵
一呼百应的辛家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可长姐入宫,却是第一次让辛予泠感到辛家的无力,弱小。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谁能触怒天威,谁又能为所欲为?在帝王眼中,天下不过一芥,他便是那掌舵之人,天下是他的,生灵是他的,乾坤,也是他的。翻手云雨间,四海任你猖狂,却终究要跪下,称一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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