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是吃了三副了,烧却褪了大半,身子也不乏了,只是嘴里还有些痛。辛予泠对落雪牢骚她在那床上又是捂汗又是喝药的,被单床榻上一股味道,甚是难闻,恰巧遇到晴天,寒吟便在辛予泠居的蝶苑搭了竹竿挂上绳子晒晒被子。落雪本是替辛予泠收拾了蝶苑的西厢房,想着辛予泠能去那躺躺,辛予泠却是不肯,身子好了大半,也不大愿意再在床上窝着了。索性牵了纸鸢,去城外的西江河畔放。
西江河畔本在都城兰陵外五里,架着马车却也只要不到半个时辰。湖畔边搭着马厮,也有一座楼台架在河畔上。无人管理也无人问津,只是偶尔有些穷酸秀才或是陌上公子前来思玩。落雪与寒吟不肯去,说是要帮秦姨娘查账,左不过是想自己偷懒罢了,府里掌事丫鬟孟青本是有空的,却被辛老爷带去布置辛舒氏祭场了。辛予泠只得自己恹恹的叫了马车去。
西江河畔本就是人杰地灵的地势,辛予泠随无丫鬟陪同却也是乐在其中,自己下了马车便牵起纸鸢线,来去如风的奔着。
才是初春的气候,秃秃的柳枝稍有些新绿,却也只是遥看。若是近看,便是连那仅有的新绿也没了。许是挨着湖的缘故,那草铺的泥地湿湿软软的,即便是没下过雨却也是极为清楚的泥香,煞是好闻。
辛予泠的纸鸢正是呈借风而上的趋势,却要飞上天去,只是有一阵远近笛声,听的辛予泠一阵恍惚,手中牵着线顿了顿,那纸鸢又似枯叶之蝶,飘然而下。辛予泠望着纸鸢,却再也没有拾起,只是呆呆的寻着那笛声找去,渐远渐近的声音总是透着一股空灵,如同玄女散花,如同织女机杼。
寻了许久才,便是发觉了泊在岸边,倚在西江河畔琼楼的画舫。那画舫并非华丽,左右灵巧的很,船身长不过三尺,木竹做的坊子,黛青色的画舫雕栏却是朽木,却有着不可言喻的沉稳,瞻纸糊的窗子共是两开。
那画舫浮在水上,时而受惊是的沉下一二,却是惹得一群靠在画舫的鱼儿迟迟不近。好一会那画舫才稳住,却还是见得画舫四周的涟漪。鱼儿似是大胆了,靠在那画舫许久也不见得离开。这画舫如同一叶,静静地躺在湖中,仿佛随时等着一阵风将它带走。
辛予泠右手提裙裾,左手扶画舫栏杆上了船,听得笛声忘乎所以,却也忘了扣门,直直把帘子掀开道一句:“可是有人?”
船内少年似是不愿被人打扰,蛾眉微蹙,却见来人,望去这才轻展眉头,唤了一声:“辛家女儿嫡二小姐?”
四目相对之时,辛予泠适才失了神,只见那人正坐在画舫上,手执横笛,面色如十一飞雪,两腮如初开桃花,唇角上扬,嘴唇却是极薄的,青丝梳髻,虽有几缕秀发懒着并未束上,却是平添些fēng_liú韵味,一身白色长衣,腰间挂了五彩琉璃璎珞,近看如同谪仙一般。
“璃……王爷?”辛予泠结巴了。这璃王爷原名沈景璃,是先帝膝下第五个皇子,生母是诏安夫人何讼晴,还有一亲生姐姐崇宁公主沈宛,和一养兄沈景枫。沈景枫原是正宫嫡出,是前朝皇后郑氏所生,后郑氏生下沈景枫后不幸病逝,先帝便将沈景枫交由诏安夫人养着,三人从小感情颇好,而后三皇子沈景思称帝,因残暴被天下唾弃,沈景枫便与沈景璃反沈景思。终在五月以后逼得沈景思退位。辛予泠同崇宁公主沈宛是闺中好友,却对沈景璃是不熟的,只是一年前的一场宫宴上远远的见过,看的,也不大真切。
沈景璃收了玉笛道:“却不知辛小姐光临,画舫甚小,不知辛小姐可否移步?同在下一起赏这‘湖底扬柳醉春烟’?”辛予泠笑了笑“好”,两人下了画舫,顺着溪流方向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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