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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年,父母带着我和从新地带来的嫁妆辗转去百越安家待嫁。港都回不去了,乱得厉害。我们下了邮轮,水土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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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歪歪养了将近半年,棠心安调用关系让棠蔺安留在百越暂任,其实主要是为了照顾他们。
母亲曾私底下问她后不后悔远离生长故土嫁给棠蔺安。
姜绛坚定的说自己绝不后悔。
不后悔远嫁他乡,不后悔恶疾缠身,不后悔与他结成夫妻。
不后悔。
棠蔺安在战场上挣得的功名给了她足够的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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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百越出发,经由江南西道,每到一站都有棠家嫡系接待,人人称我‘棠太太’。我高兴的不得了,不为功名不为虚荣,只为了那字‘棠’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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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江南之北的白下城里有一俊朗少年即将迎娶她过门,她心底按捺不住的欣喜,恨不得早日到达嫁他为妻。
十里红妆铺满百废待兴的苍凉大地,锣鼓声起,鞭炮齐鸣。安然坐在车里的姜绛当时并不知道棠家是承受了多大的压力才力排众议将她迎娶过门,成为棠家唯一的长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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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少年啊,我成年之日得知我与他早有婚约,我满心欢喜。自知他有可能再也不能娶我过门,我怨过哭过,满心忧愁。大红之日我反倒安定下来,因为我知道,眼前这个长身玉立巍然傲世的男人,是我一辈子的羁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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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家大姐嫌弃那个年代的西装不适合棠蔺安,自作主张选了长衫马褂跟姜绛的秀禾嫁衣襦裙做婚衣。
姜绛穿着最接近棠家家风的嫁衣,欢欢喜喜的由棠蔺安牵住左手,迈过马鞍和火盆,踏进那古朴庄重的棠家大宅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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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姜绛,这辈子都是他棠蔺安的妻子了。这里啊,是我的归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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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当晚,棠蔺安红着脸抱着被子去侧卧度夜。
姜绛也害羞啊,两个人相安无事的分房睡了一个月。棠蔺安走马上任之前带她转遍了白下城里他儿时去过的每一个故地。
把她介绍给他的兄弟哥们儿,带她走遍白下城里的每一家亲眷。
她姜绛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当之无愧的棠太太。
棠家大姐人爽朗,不拘小节,比起沉着内敛的棠蔺安,棠心安更像是在挥洒热血的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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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没跟他吵过。棠太听姐姐的话了,有次我跟大姐拌嘴,棠当着我的面向姐姐道歉,回到家私下里跟我说希望我以后能够尊敬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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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生活的环境不同,很多时候棠心安跟姜绛的意见难免不合。
棠心安不喜欢有人质疑或者反驳她,她是一个极尽大女子主义的人,政治上最喜欢“一言堂”,生活上也是说一不二。
姜绛从小接受的观念是自由主义,应该把自己的意愿明白的讲出来,大家有事情也应该商量着来,而不是任凭一言以蔽之。
两个人谁也不让谁,各执己见。
棠蔺安夹在中间很难做,大姐吃了晚饭匆匆走了,他出门送她被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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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棠第一次沉默寡言,回到家不说一句话。我很慌张,我说你不要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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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蔺安抬起头脸色肃穆,眼神深邃,心里的话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说出口,“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反驳大姐…?”
姜绛也是年少轻狂,她认为她嫁给的这个男人应该是毫不犹豫站在她这一边的,姐姐不能伴他终老,但是妻子可以。
“为什么让我忍让她?棠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要错肯定不是我一个人的错,你不能因为她是姐姐就偏袒她!”
棠蔺安静默了良久,“因为是她从小宁愿自己面黄肌瘦,也要把我打扮得珠玉圆润,让我这个‘身份低下’在孩子群里变得光鲜亮丽。是她,从小帮我扛起了我应该负的责任。
是我欠她。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把你混淆进来。”
姜绛听得眼角湿润,她扭过头去,倔强的不肯说软话安慰情绪低落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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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家祖上簪缨世家,特殊年代被整改得最惨的也是世家门阀。棠心安深知这个年代对祖上萌荫之人的偏见,她从小被人孤立,但是她不希望棠也被人孤立。她变得强势,希望棠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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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绛在心底对自己说:绝对不是棠蔺安可怜巴巴的样子让她心软,是自己知书达理善解人意!
她还是忍不住过去抱了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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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比他大啊,我得照顾他的心意。我们俩是夫妻,夫妻是应该荣辱与共的!在我还没过门的时候他愿意为了给我荣耀拼命去挣功名,让我当万人敬仰的‘棠太太’,如今我为了他,也能去讨好他在乎的人,何况这个人她还是我的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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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绛第二天一早就去大姐家赔礼道歉,棠心安看到她挺意外的,毕竟她刚嫁进来,不服气肯定是有的,但是她没想到姜绛可以伏低做小那么快。
棠心安迅速回过神故作姿态听她讲完自己的歉辞,然后才大人不计小人过让大姐夫给她准备了一副碗筷留下来吃早餐。
姜绛早起给棠蔺安做早饭的时候已经吃过了,但是棠家有规矩不许她拒绝,即使是她捧个碗在那坐一餐饭的时间也不许她以任何一种形式拒绝。
棠家把餐饮文化放在极高的地位。
所以当姜绛邀请大姐一家晚上去她和棠蔺安的家吃晚饭的时候大姐也爽快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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