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管事见夫人劝场子,总算舒了口气。
沂嗣王脸色也好看了,摆摆手,潮涌过来的护院家将,这才退散下去。
宋管事趁机说:“万事好商量,先住下在再说吧。”又朗声一喝:“还不送沈将军去客房歇息。”
沈肇脸色虽然不像刚才那样难看,却也动人不到哪里去:“等会儿我自会过去,不劳烦贵府下人了。”
沂嗣王攥攥拳,宋管事生怕好不容易降下来的温度又蹭上去了,附耳劝:“夫人还是倾向您这边的。等晚上夫人回了主院,夫妻两人,私下再说不迟。如今沈将军正是气头,何必硬赶着碰。”
沂嗣王望一眼沈子菱,掌心蓦然一热,终于磨了磨牙,晚上再拾掇你,转身领着宋管事一行人走了。
目光里蕴含着期盼,仿似火花子有力地打在沈子菱身上。
沈肇目光移到妹妹身上,见她眼神凝住妹夫的背影,浓眉一压:“哥哥不想强迫你。是走是留,随你的便。你若不愿意当嗣王府的主母,哥哥就算拼了命,也会带你请上,亲自请上卸掉这门亲事。可若是你还”刚刚在沂嗣王面前说得绝情,可背后,沈肇却也知道,一切还是要看妹妹的心意,这毕竟是她自己的姻缘,冷暖自知。
即便他身为兄长,也不好强行棒打。
“怎么,哥觉得我对嗣王府有留恋”沈子菱问。
沈肇注视着妹妹,半晌,终是说出口:“子菱,要不是你对嗣王府还有留恋,又怎么会装作失忆,重新给他相处的机会。”
到底是自幼一起长大的亲兄妹,方才在花厅里多试探了几句,他差不多猜到了。
沈子菱并不意外哥哥猜到。
请求和离的信函一发出去,两人彻底陷入了僵局,他有男人尊严,她却也有虎女傲骨,惟有一人让步,才能让这段姻缘重现生机。
于是才趁头伤,装作懵然不记得人事,放下身段,重新跟他修好。
可是,现在看来,失败了。也许根本是多此一举。
“哥哥,你觉得男女的婚姻,如何才算是美满。”沈子菱忽的出声。
沈肇微不可查地涩涩一动,问他男女婚姻
他感情粗疏,又过于遵循正统,若是稍细密,又何至于玉人在前求不得,以至于自动请上,远离京都。
前途无限的年青将帅意气风发地领着沈家军,北上戌边、抗击夙敌,引万人称颂艳羡,谁又知道其实这只是一场懦弱的逃离。
从此为她守家,也算是与她同在。
沈肇捻熄情绪:“至少要相处得舒服罢。”
“哥哥说的是,我现在就是难受得很。”
沈子菱语气并没什么遗憾,只是眼神瞬间划过一丝失落,转身一刻,呼出一口气,宛如幼时在家中摔倒了自个儿爬起来,又恢复了清朗姿态。
沈肇明白了她决定好的心意,再没说什么。
当天,嗣王府里外皆知,玉龙的舅老爷听闻夫人在府上险些坍屋丧命,而主子知情不报,淡化伤情,一气之下怒来江北,执意要送夫人,此刻正在府上住下,随行的亲兵则安置在城郊军营中。
嗣王府里的下人就算五感俱盲,也能感受到空气里浓浓的火药味,幸亏沈将军经夫人一劝,没再非要带走夫人。不过,仍是一个个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入夜,除了在庭院里当值巡守的,个个都关在南院下人厢里,不敢出来,只怕被当了出气筒。
沈子菱难得跟沈肇见一次面,这次别了,下次又不知是几时,说要跟哥哥晚间多叙叙家常,晚饭过后,又着人陪着,在会客花厅那边待着与沈肇说话。
这一待,待到了夜深还不肯回来。
宋管事明白,这关头正是沂嗣王图表现的时候,哪里会管夫人,果然,沂嗣王并没叫下人去打扰,反倒叫了几个婆妇去伺候。
月渐西沉,闺卧清冷,沂嗣王看了会儿军卷,仰头看一下窗户泠泠的月,只等着那人回来,再跟她说今天的未完之话。
仆妇几次进来请他换衫先歇,他都将人打发下去。
他夏侯轸,居然有一天也像个独守空房的怨妇。
一名看上去有几分地位的内院管事婆子在外面小心翼翼地喊一声,打断帘内男子的思路:“爷。人带回来了。”
精神一醒,他大概猜到婆子口里的人是谁。
果然,宋管事去外面看了一看,回来道:“爷,是府上负责采买的管事房里的廖婆子,就是她在外面采买物事时,打听到尤氏有孕,老奴才知道的。尤氏被她接回来了。”
帘子外,脱下锦衣绣裙、一身布衫,在外面受了好些日子苦的尤氏重回嗣王府,一路进来,穿廊过径,早就心潮澎湃。
由奢入俭难,过惯了王府日子,再出去,活生生就是掉进地狱。进了个浣衣所,每天洗不完的衣服,指头已经肿成了胡萝卜,夜夜哭个不停,吵醒了主事的就被打。这一次,就算死,也再不出这道朱门了
尤氏匍匐在地,哽咽:“爷。”
“几个月了。”男人语气淡漠,直截了当。
“一月有余。”尤氏抹了抹眼泪。
尤氏出府也差不多是这个日子,那就是说,这一胎是尤氏刚被赶出嗣王府时怀上的。那段日子,主子与夫人斗气斗得勤,确实在尤氏那里宿得多。宋管事望了一眼沂嗣王。
“西苑那边,王府医佐长年配药,你没服用”男子语气一变,全没首次为人父的喜悦,反倒像是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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