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大笑:“妙哉!瑞麒那地方,京城有头有脸的都爱去躲清静,选个好苗子捧起来容易得很。”
她笑了一回缓缓收住了,靠在他肩上轻轻说:“我昨儿,去见了卫小姐。”
周慕筠不动声色,“哦?风头正紧,先生也要回天津了罢。”
“嗯。”一段踌躇后,她道:“我从未问过你......只是......恒运是你这么多年的心血,你当真舍得拱手让人吗?”
他听这小心翼翼的问话,笑了,“予和是否跟你说她有法子助我重新夺回恒运?”
她一惊,“你怎么知道?”
“你忘了,她的父亲,亦是我的老师。”
他们从小就见识过对方的伎俩。
他趁热打铁觑见她惊讶的空挡,继续问她:“条件是什么?”
子虚一怔,几乎是脱口而出,“江山换美人。我退步,成全一对青梅竹马。多可笑,她甚至愿意做小!”
转念觉得有些好笑,“她如何确定我爱你到这地步,宁愿牺牲自己换你富贵?”
周慕筠此时不忘嘚瑟,“梅儿,你对我的心恐怕外人看得更真切罢。”
“真的?”
“真的。”
“那你也明白?”
“我自然明白。”
她有些被看穿的窘迫,低头不语。
周慕筠等了一会,实在心痒,扯扯妻子的衣,“所以,你怎么说的?”
她看他一眼,“我叫她不必委曲,你若愿意,大可休妻。”
周慕筠心里一跳,她还是彼时青州城“不做其一,只做唯一”的少女。
对准了那双眼亲上去,搂住妻子。
“我这辈子,只有一个妻。”
甜言蜜语到此处,门口来客。不用猜,准是六小姐。
不过这段日子,多了个四少爷。
从不多说半句的木头少爷周慕桓跟着妹妹在清品斋蹭饭,一蹭就是半个多月。
用毓真的话说:“父母不在,兄长为父。管吃管喝,顺带指导功课。”
二爷搂着肚子不肯,“好妹妹应该体谅兄长伤情。”
毓真怎会轻易放过他,“我自力更生,二哥只需指点四哥便可。”
一贯不怎么吭声的周慕桓竟开口求教,“还请二哥指教。”
周慕筠对待弟弟虽不比毓真亲厚,但对周慕桓确实有几分欣赏的。
板正脸道:“以你的能力,学堂的功课大约没有问题。你想叫我教你什么?”
周慕桓清淡的面上表情未变,口齿清晰地问了个问题,“二哥觉得,现在的朝廷还能坚持多久?”
在场皆是一愣,子虚看向这对沉默对视的兄弟,突然从这清秀少年身上看见了她无缘见到的十七岁的周慕筠。
他曾经是否也是这般尖锐的少年?
而此刻,接近而立的男子沉下声道:“纵使朝不保夕,大约也不能一蹴而就。”
周慕桓盯着兄长的眼,心里滚起几番洪浪,他眼里耳里的政治是风头正盛的贤亲王和传单学报里的新革命。
他原本该是新学堂教育出来的朝廷几十年后的又一批走狗,可那些明里暗里散播着的理论令他着魔。
他在心里为这场新与旧的战争做了演练。民主共和分明该是大势所趋。
可他的二哥却告诉他,这世上还有一中间地带的乱成贼子们正伺机瓜分残破的江山。
譬如,他心知肚明的父亲。
周慕桓恢复寡言的模样。是的,哪有那么简单呢?
“二哥你,会怎样选?”
周慕筠喝尽杯中参汤,“你看看现在街上横行霸道的洋鬼子。无论是谁,咱们,得先站起来。”
这天下需要的不是君王,而是一只拉出屈辱泥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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