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莫三人却知,必是那群黑衣人所为,或许是怕出人命,惹出更多事端,因而没下杀手。阳慕云道:“老人家,以后这事儿千万不能再说,只怕惹人报复。”
等那老汉走后,虞梦道:“哼,前面几个肯定也都看见了,只是怕惹事端,所以就推说不知道。”阳慕云道:“俗人害怕惹祸上身,原是无可厚非,梦儿,你又何必如此小心眼呢。”
虞梦见恩师帮他们说话,扁扁嘴,不再多言。
君言道:“既然这样,再问下去也问不出将军府中是否还有人生还。”他转头又问:“师父,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阳慕云道:“石帅武功之强,世所难匹,若是就此丧命,实在是武林乃至大明之不幸。原以为此事还有缓和的余地,没想到竟然变故如斯。也罢,这事牵连甚大,本不该让你们涉足其中,可惜君言已经暴露,况且石帅舍命相托,老朽也不能再置身事外了。”
正巧几个衙门捕头也到将军府,想来也是调查失火一案。
“你们随我来。”阳慕云轻声道。三人快步躲进小巷,见四周无人,阳慕云才道:“偌大的将军府无故失火,天启帝必然会派总署京师的六扇门彻查,而今却只是几个捕快前来,实难想象。可见这事必给压住,你们想,朝廷之中,谁又有这般大的本事呢?”
虞梦自来不关心朝政,撇了撇嘴道:“我们哪里知道,师父,你就别卖关子了。”莫君言在将军府半月多,石献虽未与他谈论官场是非,但他毕竟朝廷大帅,或多或少总有偶提,莫君言又多留心,于是道:“莫非是东厂、锦衣卫的人?”
阳慕云颔首道:“不错。言儿所遇的黑衣人,只怕都是锦衣卫中好手。方今天下,天启帝虽贵为天子,却不谙朝政,大权均落入东厂九千岁魏忠贤等党羽手中。这魏忠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他,又有谁敢动天下闻名的武清侯石献?”
莫君言道:“可他为何要针对石帅呢?”
阳慕云道:“一则武清侯是东林一派,与魏忠贤政见不和。二则他两朝元老,手中握有一物,其权更胜当年太祖、成祖所赐的丹书铁卷,是以魏忠贤不得不先除之而后快。三则,却是因为前不久爆发在蓟ln远与后金大汗努尔哈赤的一场大战。魏忠贤致力于后金议和,此战却以我大明取胜而告终,他派去的使者也被努尔哈赤怒骂而回,因此议和之事就此告吹。魏忠贤心中不满,着使兵部尚书崔呈秀等弹劾并诬告石帅等主战派人士,天启帝不辨是非,竟将石帅责骂了一顿,因此将军忧虑圣主不明,怕这大明朝的江山将断送魏忠贤与后金人之手。魏忠贤又何尝不知形势,如今这把大火焚了将军府,必然是他藉题发挥,先下手为强,就此除去眼中钉肉中刺之计。”
虞梦道:“这个皇帝也真是的,明明都打赢了,却还要听太监的话,把功臣骂一顿,真是无可救药。”
阳慕云叹道:“天启帝即位之初,年纪尚幼,又多逢危难,故而依恋乳母客氏。魏忠贤攀附客氏,因此也深得皇上信任,两人沆瀣一气,铲除异己,皇宫内外,无不在这二人的掌握之中。大臣奏折上来,未到天启帝的手中,却先到魏忠贤眼前,待魏忠贤看完了,又趁皇帝做工入神之际,这才转交。皇帝一门心思铸造宫殿模型,即便魏忠贤把宁远大胜,说成是宁远大败,也不会起疑。”
虞梦笑道:“这人也当真好玩,好好的皇帝不当,却喜欢做木匠。”
阳慕云道:“我听闻石帅亦就此事多次向天启帝进谏,但天启帝迷恋此技,不仅不听反而怒骂石帅。唉,人各有志,原不奇怪。想那南唐后主李煜的词、宋徽宗的花鸟画,那都是极好的。可惜他们生做了帝王,却好这些旁门末技,尽是误了家国百姓。”
莫君言道:“师父,你又是如何知道这些的?”阳慕云道:“我有个小友,与石帅本系同门,武艺精湛那是不消说的,对朝廷事亦有深刻见解,我与他常有书信来往,我这番推断,原也是依着他的设想。去年七月,我与他曾相约无锡一见,未曾想途中遇上事件,竟给耽误了。再后来听闻他奔赴宁远,心想国事为重,也就罢了相会之念。”
莫君言听了许多,心中疑惑渐渐解开,问道:“那么石帅究竟是要拜托师父什么呢?”这问题问得很关键,虞梦也不觉凑过耳来。
阳慕云虽然武功高强,但毕竟事不涉江湖,以武林大豪之身份,却效法幕僚政客之行,绝非昆仑掌门所愿。何况此乃朝廷党派之争,由来已久,也不是昆仑一派所能干涉的,石献必然明白这点,那么他究竟要拜托阳慕云什么呢?
阳慕云长吸一口气,缓缓解释道:“我说过,将军府中有一件物事,比丹书铁卷更加贵重,若是落入魏忠贤手中,那朝廷之中,就真的再没人能与他对抗了。”
“什么东西那么贵重?”虞梦喃喃自语,莫君言则回忆着和石献相处的一幕又一幕,那画面如一道闪电般划过:“‘此剑,乃石某之荣耀,亦是此剑之耀,或使石某成就一生之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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