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帝年轻清俊的脸上微微含笑,他又问道:“若此时给平凉侯一根箭矢,平凉侯能否立时取朕性命?”
朝臣皆大惊,平凉侯低头沉声道:“圣上明鉴,臣不敢!”年轻的帝王幽幽一笑,轻声道:“不敢?平凉侯连通敌卖国之事都能做得出来,朕竟不知侯爷还有何事是不敢的?”
乾元帝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炸开了锅,御史大夫祁漠进言道:“圣上明察。平凉侯多年来镇守北疆,使得蒙古八族不敢越境来犯,一片忠心,实乃苍天可鉴呐!”乾元帝冷冰冰的眸子射向自己的舅父,祁漠,祁妃之弟,乾元帝嫡亲的小舅。祁漠一出声,众人都跟着应和平凉侯之绝世功勋与贡献,乾元帝冷笑道:“依祁御史之意,平凉侯非但无过,反而有功?那是朕错怪他了?”
气氛一时僵持,祁漠还要再说,平凉侯沉声道:“不知陛下指责臣通敌卖国,可有证据?这谋叛的罪名,臣是万万不敢受的。”
乾元帝从一堆奏折里抽出一封信,冷声道:“不如请大理寺卿把这封信给大家念念?”乾元帝勾着嘴角又看了大理寺卿尹容一眼,尹容亲兄之子娶了费銛麾下悍将之女为妾,他已与费銛背地里互称亲家。尹容略微垂着头,上前恭谨地接过了乾元帝手中书信,他打开信纸,却讷讷发不出一言,信纸上,空无一字。
朝臣们都等着尹容读出这信上内容,乾元帝也笑眯眯地盯着他,尹容此时身上的冷汗已浸湿了后背,他不知该如何是好。皇上究竟是什么意思,是想诈一诈费銛还是说圣上已经掌握了铁证想置费銛于死地?奉天殿里静的可闻落地针响,沙漏中的细沙缓缓流动,大理寺卿尹容握着那张空白的信纸久久发颤,却一个字也念不出来。
“既然尹卿家觉得难以启齿,不如就由朕来代劳罢。”乾元帝示意内侍将信从尹容手中拿回来,他逐字逐句念出来:“呈邝帝亲启,殷军欲兵分两路,一路由本人领兵五万,直取祁连山,另一路由吕氏延年领兵十万,取道陕地入主祁连山,望邝帝早作打算。銛,敬上。天启二十二年,九月初八。”
乾元帝字字清晰,朝臣们哗然,天启帝望向尹容,问道:“尹卿家,朕念得可有错?”尹容讷讷不敢言,天启帝笑笑,宽慰尹容一般:“尹卿宽厚,想来是被这信上之言惊到了。”
乾元帝话锋一转,又道:“自大殷与项签订盟约,从此战争绝迹,和平降临。今春,项帝为示友好,并表示与我朝结盟的诚意,特意请入殷的使臣将这封信随其他珍品一同送上,说是不忍心见大殷被奸人所蒙蔽。”
朝上炸成一锅粥,费銛冷笑:“皇上能否将这封信给臣看看?”乾元帝奇道:“众目睽睽之下,平凉侯难道想在金殿之上销毁证据?”
费銛冷哼一声,嗤道:“仅凭一封子虚乌有的信就判我谋叛之罪,我不服!”乾元帝笑道:“如此是对平凉侯不公,来人,请证人上殿同费将军叙叙旧。”
证人,真有证人?尹容额边流下冷汗来,完了,自己也完了!刚刚没陪着皇上把这场戏作完,此刻当真一切都完了!殿内黄色垂帘微动,众人屏息,费銛鼻内轻嗤,来人是谁,不就是李宝清!李宝清只是吕延年身前斥候营的一个前锋官,此等机密,凭他的等级怎可窥见?此人不足为虑,费銛依旧岿然不动。
一个着艳丽华贵服制头戴金饰的雍容妇人站到了金殿之上,有人直呼出声:“项后?”
费銛惊讶抬头,项帝的第二任皇后那氏就那么盈盈站立在大殷朝的奉天殿里,兼且指出了朝中勾结邝元醇的谋叛之人,平凉侯费銛。她眸光扫过朝中文武,看向费銛,笑道:“我与将军自祁连山一别,如今竟已六年有余。费将军,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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