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风暴送来浓云如浪,搅乱着我们的心情。
辆的士在小店附近停下了。
个女子下了车,背着包,撑起素色伞,艰难地在风中顺着山路向我们走来。
我扶她上了车。
我们继续上路。
车急速前行,阵海风穿过车窗,吹散车内的沉闷且带着血腥味的空气。带着大海的腥涩的海风灌入车内,搅动他的枯槁的头发,吹走了车内的异味。他把手伸出车窗外,右手握方向盘,烟头被吹得明亮,烟灰在车外四散飞舞。车外的大海在沉静中开始醒来,缓缓地翻身,搅乱了平静。
“你受了伤?”女孩子大概十八九岁,这么问着。
“是的。但不严重。”
“我个人在海边的木屋等了夜,看到大火,还以为你不能来了。”她伸手擦拭眼角的泪痕。
我递纸巾给她,安慰她:“对不起,救东叔的行动失败了,出了些岔子。所以来迟了。”
她听了,有些惆怅,“是么?只要尽力就好。唉,如果不是东叔,我压根就活不到今天。可恨的是那些坏人,连他老人家也不肯放过。”
山崖下浪涛汹涌。海浪如同千万匹奔马,扑向山崖,澎湃轰鸣声震撼着大地。
陈强打开汽车的冷气,收音机,说:“昨晚真是九死生,所以你别怪他。不过,话说回来。铁成,多年不见,你的胆量可大不如昨了。对了,你还没给我介绍这是谁?”
我答:“你忘记了。你见过她的。她是东叔的公司雇员,棚户区的住户。当时东叔孤身跟全半山离开,就站在他老人家身后的小袁。”
我说着,又想起东叔的事,望着窗外的大海,想起昨夜的恶战,沉默不语。
窗外烈风呼啸。
陈强经过晚的躲避,恢复了素来的乐观性格,表情依然轻松,“我东躲西藏,什么危险都遇到过。不过,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和你起撤退。我们相识多年。昨夜同走过了枪林弹雨,侥幸离开。这才是真正的协同遁逃了。”
我没有吭声。
陈强边开车边继续说着,“这些年,安稳日子过得应该很惬意吧。可惜啊,咱们这些人,总是难得安稳。我是个浪迹四海的人,倒是习惯了。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习惯。”
海风吹来,我也陷入无尽唏嘘与感慨。
我想:“没料到。我躲避复仇,藏在海港城多年,还是没躲过这场恩怨。今天,我也变成了他,老强。竟然也走上了遁世避仇的道路。”
我们都曾是秘密社会中人。这些年来,我们很少听到对方的消息。陈强直在躲避着仇恨。而我,却在躲避着复仇。
车辆顺着海边道路行驶。
狂风卷起海浪,扑打在海堤上,海水向路面漫去。
车轮分开海水,水沫飞溅到车窗上。
路经过了错杂的河道桥梁,再开上平整的河滩路。
前风挡的雨点渐渐消失了。
陈强在半路,打开尾箱,拿出残存的袋子和杂物,还有带血迹的衣服,抛在路边的沟渠,泼洒上汽油,点燃了。
我依然有些惆怅,“我只是觉得,没有救出东叔,对不起他的女儿小蓝。”
我从怀里,取出封没有送出的书信,上面写着“华兄启”三个字。地址早就作废了。“信没法送到,救兵没来,是我没用。”
“唉,咱们自己心里清楚,自己尽力了,就足够了。不必太在意别人说什么。许多时候,尽管你做得再多,别人也不定领情。咱们对得起托付,对得起自己的心,就可以了。”
“况且,咱们送她连夜搭飞机走了。她爱怎么骂,都是孩子话,就当聋子,假装没听见就行啦。”
“我被人骂,也习惯了。昨晚枪林弹雨中,谁顾及得了那么多。大家都自求多福罢了。”
陈强点燃手中的烟。
“不过。咱们杀了他的手下,烧了他的黑钱,还砸了他的饭碗。那个老狐狸不会善罢罢休。定会报告头头,派人来寻仇。你还是先安顿下来,养好伤,再慢慢计较下步该怎么办。”
“我倒是很担心阿英。她事事为我着想,我却把她留在城里。”
“不是有吕万在么。他不是直喜欢阿英么?他会照顾好她。放心。”
“我总是觉得他不是十分可靠。”
“难道她跟着你就安全了?现在,还是别想这些事吧。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女人反而是包袱。真的。是兄弟我的切身体会。”他说着说着,就口无遮拦了起来,完全忘记了身后有女人,“咱们这些枪里去刀上走的人,最怕两样东西。是女人,二是酒。沾染上了,难有不垮的。这是我十年来的经验。我认识的女子中,特别是红叶堂那个总管,最是惹人讨厌的。要不是她,就不会找不到救兵。而且,当年,宗先生就是因为女人,断送了自己和堂口的切。所以,女人都是祸水。”
他吹嘘着。
袁梦兰坐在后排,本来直没说话,再也忍不住了。
“胡说。我看,女人爱上你们这样的男人,才是遇到□□了呢。比如阿英就是。满车血腥味,汗渍味。加上烟味。不是□□是什么?”
我听了,低头。
“□□。□□。”陈强摇头,叹气,继续抽烟,然后转过话题。
“你势单力孤,而且受了伤。孤身人肯定无法和他们对抗。前面就是岔路。我知道个地方,可以住上段日子,暂避风头。不过,他们肯不肯留你,倒是难说。”
“不必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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