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的花汛,就好比天界的千年之祭,是万魔齐庆的节日。在花汛持续期间,所有魔界生灵都会开始平日里万分艰难的繁衍大业。
不同于天界的千年之祭,魔界花汛的起止时间完全不以统治者的意志为转移,可谓是一场以尽兴为目的的狂欢。期间魔界的治安非混乱不能形容。
显然,这种情况,有利于路西斐尔和尤利尔的逃亡之旅。可路西斐尔并没有因此感到庆幸,而是相信着“事发异常必有妖”的规律,对尤利尔脸上的光之荆棘消失一事耿耿于怀。
尤利尔并没有体谅路西斐尔殷殷的关切,因为他也很烦。他烦的时候做事特别效率。于是他们迅速地穿越了怒河流域、绕过了一小片魔人族的聚居区,再次投入了大森林的怀抱。
由于花汛的缘故,第五狱的大森林比第六狱凶残了很多。那些食人植物和奇形怪状的魔兽们就跟饿疯了一样,见什么攻击什么,逮着什么吃什么。路西斐尔的战斗技在极短的时间内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在打怪的空档,尤利尔向路西斐尔普及了花汛的奥义,比如“你看这些魔物们如此疯狂进食,就是为了繁衍后代。它们甚至会为了一点食物以身犯险,这在平时是绝不会发生的”,本意是想告诉他“恋爱是导致这个世界陷入疯狂的动因之一”,可听在路西斐尔耳朵里,就变成了“恋爱使魔物都敢于超越自我”,真是不能更励志。
可见代沟这种东西,是最难跨越的鸿沟。俗话说三年一代沟,尤利尔跟路西斐尔差了六万多岁,也难怪这代沟深得都够割裂地球了。
即便如此,情窦初开的大天使长并不认为自己对尤利尔的理解出现了偏差,此刻他正一边收拾着一头被尤利尔劈成两半的魔兽尸体,一边第一千零一次问出他纠结已久的问题:“光之荆棘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你不告诉我,我会担心死的!”
尤利尔心想,在你担心死之前,我已经让你烦死了。
其实,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之前,尤利尔为了从阴蛇手中救回路西斐尔,让光之荆棘吸了自己的血。光之荆棘吸血后发生了魔化,作为魔植界的无冕之王,自然吓跑了阴蛇。可在魔性恢复前,他们赶上了花汛,光之荆棘就跟魔界其他的植物一样,退居尤利尔体内,为繁衍生息疯狂吸纳着尤利尔的圣灵。
尤利尔承受的噬灵之痛一下从水滴石穿变成了开闸泄洪,还每天要被路西斐尔追着问,简直是不能更烦躁。
烦躁的尤利尔将手中血淋淋的骨刀砍在一棵毛杉树上,几百根肉虫一样的小舌从树干浓密的棕毛下探出来,片刻间就将刀上的血迹舔得干干净净。
目睹了这一切的路西斐尔觉得,他再也不想吃被这把刀砍过的肉了。
尤利尔垂下眼帘,看着路西斐尔那一眼就能望穿的表情,突然笑了。
如果说,脸上爬满光之荆棘的尤利尔笑起来很诡异,那么脸上没有荆棘的尤利尔,凭着那对细长的眉眼,仍能笑出更加诡异的效果。
路西斐尔只觉得一股凉意顺着脊梁骨窜了上来。
尤利尔笑着在路西斐尔面前蹲下,伸出两指夹起他的一缕金发,摩挲着说:“魔界适逢花汛,光之荆棘也是植物,自然会受影响。”
尤利尔的脸,此刻就凑在路西斐尔面前。近距离看过去,他冰蓝色的眸子就像是两颗沉在水底的宝石,明明是极浅的颜色,却深邃难寻。
路西斐尔只觉得一阵口干,他强忍住去舔唇的冲动,眼巴巴地说:“那怎么办?”
尤利尔道:“光之荆棘以圣灵为食,也许你献身给它吃,就没事了。”
路西斐尔立即露出一种“多大事”的表情,袖子一撸露出一截胳膊:“只要对你有好处,那就让它吃好了。”
尤利尔嗤笑了一声:“噬灵又不是吃肉,你撸袖子有什么用。”说完,他将路西斐尔的发丝绕在指间,轻声道:“光之荆棘一旦繁衍,会为子嗣就近寻找宿主。到时候,它就会钻进你的眼睛,在你脑子里扎根,以你的圣灵为养料,长满你的全身……”看着路西斐尔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尤利尔满意地松开手里的发丝:“不过你放心,在这种事发生前,我会提前通知你,给你时间逃走。”
路西斐尔一把握住了尤利尔退开的手腕,沉声道:“我不会走的!”
他眼中的痛惜和坚持,就像是一簇金色的火苗。尤利尔熟悉那样的眼神,那是多美好的东西,温暖又纯净。可这些好东西,却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推开路西斐尔的手,尤利尔冷笑道:“你不走能做什么?”
路西斐尔看着尤利尔突然凌厉起来的目光,一时间满心都是难言的苦涩。他想说我什么都能为你做,我想给你你应该得到的尊重和拥戴,我想替整个天国感谢你几万年的守护,我要为你拔出那株吸食你生命的光之荆棘,我想让你幸福。
可他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便听得尤利尔冷冷地说道:“如果我都做不到,你又能做什么?”
尤利尔的笑容和声音一样清冷,这句话,直问进了路西斐尔心里。
你又能做什么?
是啊,路西斐尔心想,我现在除了拖尤利尔的后腿,确实没能做什么。
尤利尔毫不留情的嘲讽,令路西斐尔的情绪很是低落了一阵。虽然他强撑起精神应付着魔兽们毫不体贴的攻击,可难免出现了几次疏漏。
关键时刻施以援手的,自然还是尤利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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