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黑深衣,神情懒散。
那人堪堪迈步进来,墨黑的长衫柔软的罩在身上,描摹出他高大的轮廓,鼻梁高挺、薄唇冷漠,幽黑的眼睛由于浅眠将醒,略带惺忪,瞧见白小白,微微一怔,蓦然浮起几分诧异。
“你们这是做什么?”那人的视线定格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略一思忖,似是明白了,表情里带了几分无奈,对着主座上那人道,“往后不许把凝霜院的姑娘带到我府里来,黄莺,带这位姑娘去支了银子,送出府去。”
“我不是……不是……”白小白仓促的抽回自己的手,十分尴尬。
“不是什么?”墨衣男人却似是又乏了,偏过头去看外面的天色,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他缓缓走过来,坐在了主座的旁边。
“我不是凝霜院的姑娘……”白小白红着脸把话说完,又去看主座上的人,那人笑眯眯的对她眨眨眼,白小白这才晓得他竟不是苏城主,方才是在逗她玩,而刚刚出现的男人才是正牌城主苏不知。
男人收回了目光,落了几分在她脸上,并不说话。
“我……”白小白斟酌了片刻,只觉得周围的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这才明白方才她冲上去叫苏大人的时候,那名叫黄莺的姑娘为何要讥讽的笑了。
“苏大人,这位姑娘不是凝霜院的,是打蓝翔医馆来的。”黄莺立在苏不知身边,道,“至于您方才看到的,她将谷大人错认成您了,替谷大人看偏头痛呢,她只是不识得您罢了。”
“不识得我也没什么大碍。”苏不知望着白小白,温和道,“我好的很,不需要诊治,这位姑娘,请回吧。”
“大人何不让我一试?”白小白想起巨额的欠税,急道,“我……”
“黄莺,送她出去。”苏不知打断她。
“苏大人……”白小白急道。
“你这人,怎好这样子。”主座上那人好戏看够,终于开了口,他替苏不知斟了一杯酒,道,“我这也是为你好,我知晓你偏头痛的厉害,特意差人去蓝翔请的人,他们虽然医德都很差,但是医术高超嘛,你不试试?”
“为何要试?”苏不知侧过脸同那人道,“我这病由来已久,瞧不好。”
“还请大人给我点时间证明自己。”白小白急忙接口道,若是这样被赶出去,会被师父师兄们杀掉的,小师兄为人善良,应当不会动手,但最多也就是一边看《林大掌门的第二十八任妻子》一边为她超度。
苏不知闻言转头看她,他舒展了身体,静静的靠在椅背上,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白小白,月光在他衣角撒下白霜,烛火在他眸中跳跃,那双幽深黑眸,竟显出几分意味深长的奇异。他也不说话,只盯不不放,直看到白小白心虚的低下头,回避着他的目光,不晓得为什么,白小白竟不敢看他的眼睛。
“你就这么想留下来?”苏不知终于开了口,而白小白握紧的掌心已沁出了细密的汗。
“草民只是想替大人解忧。”白小白不动声色的甩了甩手,不卑不亢的道,脑海中却是蓝翔四人蹲在门外卖艺的场景,想想就不寒而栗。
“就是就是,你就让她试试么。”那人在远处冲白小白笑。
“那好,我便给你一次机会。”苏不知松了口,他捉起先前那人给他倒的酒,一饮而尽,英俊的脸上是恰如其分的笑容。
“草民定当尽力。”白小白终于松了一口气。
见事情了了,一群人开始把酒言欢,白小白却如坐针毡,怎么都不自在,好不容易结束夜宴,一出门,公孙二便在门外,候着她要把她带回客室。
“我不是都提醒你了么?”公孙二抬脚踩在青石板桥上,恨铁不成钢的道。
“我怎么知道那人不是城主啊,他坐在主座啊。”白小白苦笑道,“话说起来,他又是谁啊。”
“也是未来头不小的,谷雨城知道嘛?在我们往生城的东面。”公孙二抬手一指。
白小白方向感甚弱,只道:“谷雨城我自然知道。”
“那位是谷雨城的城主谷大人,不然你以为谁这么大胆子冒充苏大人。”公孙二斜了她一眼。
白小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安慰自己的道:“还好苏大人为人宽厚,并不计较。”
听她如是说,公孙二忍不住扭过头,笑了半天。
“我哪里说错了么”白小白狐疑的看他。
“都同你说了,今时不同往日,大人他久病缠身,又是个头痛的毛病,别看他表面上和和气气,内里可敏感脆弱了,你今日认错了他,对他而言可是个严重的打击。”公孙二竖起一根手指,面色凝重。
“不是吧?”白小白倒抽一口凉气。
“但愿你运气好。”公孙二转过头,继续往前走去。
白小白欲哭无泪,顿了一顿,快步跟上。穿过庭院,很快便来到了掩映在柳树群中的客房,门外掌了灯,一团温黄的烛火撑开了黑暗。
“我这就告辞了,姑娘早些休息。”公孙二笑了笑,转身走进了夜色里,空气中模模糊糊的传来了几个字,白小白竖起耳朵一听,听到了细弱的“但愿能吧”四个字,脑袋便无法抑制的痛起来。
稍作休憩,整理了一下东西,刚准备洗把脸,便听到了“笃笃笃”的敲门声。
白小白心头一跳,上前开了门,门外是今天立在苏不知身边的黄莺姑娘,那个漂亮妹子。
“白姑娘,大人有请。”黄莺微微一笑。
“这么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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