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杨睁大眼睛躺着,直挺挺的。他没想去问什么,也没想抗拒什么,只是全身心等待,等待这痛苦的来临,这等待是如此专注,甚至没有余暇去思考。至于老人的手段,总是反抗不了,且任由他施为。
疼痛如期而至,像以往一样的钻入脑海。与以往不同的是,面对痛苦的身体反应都被牢牢遏制,连选取一个舒服的姿势都做不到。所剩的,仅仅是泪如雨下,大汗淋漓。半个时辰里,思杨忘记了一切,仅剩脑海的疼痛在回荡。当他终于喘匀了气时,老人伸手在他身上点了两下,“过去了?”
“过去了。”
“接下来呢?”
“昏睡。”
“不能抗拒?”
“抵抗不了,没来由就会睡着。”
“明白了,躺这边来,你铺盖都湿了。”
老人把思杨搬到自己一边,下床点了火烧炕,思杨则很快进入了梦乡。
梦里还是一样的景象,只是更早些的样子,这次思杨依然躺在棺材里,棺材顶板未盖,头顶怪石可见,耳边梵唱未起,那个和尚还没有上前。周围有说话的声音。
“如此施为可保万全?”
“不必多虑,十八星锁灵,不灭咒加身,区区妖王,逃不过神魂俱灭的下场。”
“如此甚好,有劳大师。”
黑暗再次降临,思杨感觉自己被抬起来,又放下去,接着是什么东西入水的声音,很快,万籁俱寂。
思杨醒来时天色已大亮,是个难得的好天气。老人从外面走进来,手里端着些吃食,看到思杨坐在炕上,招呼了一声:“来,吃饭。”
思杨坐下吃饭,很有些疑惑,“妖王是什么东西?”
老人听言,笑了笑:“不是东西。你知道妖怪吧,就和那个差不多,更厉害点的妖怪。为什么问这个?”
“这世上哪有什么妖怪!”
“你怎么知道没有?”
“你见过?”
“我没有见过,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啊,你刚才不是在梦里见过了。”
“你怎么知道我梦见了什么?”
“我不知道,只是乱猜罢了。”
“那你想不想知道我梦见了什么?”
“你可以说说看。”
思杨把他的梦一字一句的讲述给老人听,老人听得很认真,听完后说了一句:“这故事不全啊。”
“以前梦到的更少,昨天白天痛的那次之后做梦比以往多了一点,今天做的梦更多一点,也许哪天就能做全了。”
“嘿嘿,嘿嘿。”
“你笑什么。”
“没什么,吃饭,吃饭比做梦重要。”
见老人不说,思杨也没办法,闷头吃饭,其实他隐隐有些猜测。如果像老人所说这个世界上真有什么妖怪的话,那么梦里的自己毫无疑问就是别人口中的“妖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梦里变成被封进棺材丢进水里的妖王,但是很有可能,自己就像故事里讲的那样,被妖怪附身了。
如果是被妖怪附身,那自己身上发生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顺理成章了。唉,可恨这老家伙什么都不说。
吃完饭老人忽然说道:“我来这里也没什么事情做,不如教你些功夫。”
“功夫?我学来做什么?”
“嗯,强身健体。”
“我身体不错啊,天天干活也不用刻意去练什么功夫吧。”
“嗯...那就保护自己。”
“我住在这小山村里,村里村外都熟悉,又没什么危险。”
“嗯...打猎,有功夫打猎很方便。”
“陷阱够用了。”
“你学还是不学!”
“学,为什么不学。”
“那你废什么话!”
“看你不顺眼。”
“你个小兔崽子。”
于是思杨开始跟着老人学功夫。事实上老人除了教思杨一些简单的借力和卸力技巧,更多的是打熬身体,思杨也问过老人为什么不教自己一些招式,老人说了一句话让思杨觉得很有道理。
“功夫是用来打架的,打架的要诀是什么?打到对方痛而自己不痛,要花俏的招式没什么用。”
反正思杨也不懂,他就信了老人,每日里痛过梦过就起来练功,扎马、举石、撞树......他不知道自己的功夫算是练到了什么程度,甚至不知道自己练得究竟是不是功夫,但好处是显而易见的,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忍耐力增加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每日里的头痛好像渐渐减轻了,至于那梦,却还和以往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这样的日子过了三个多月,冬去春来。这一天思杨像往常一样从梦中醒过来,到院子里洗漱,就看到老人背着个竹篓从外面走进来。
“我今天就要回落川了。”老人笑眯眯地看着思杨说道。
思杨愣住了,几个月来他已经习惯了老人在身边,疼痛时有人陪在身边的感觉,跟老人学功夫,和老人一起吃饭,偶尔斗斗嘴的日子,让他有些舍不得老人。“我能不能和您一起走?”思杨问道。
“你想好了?”
“想好了,你曾问我想不想出去看看,我想好了,我要出去看看,像你说的,趁着没死。”
“但现在不行。如果有一天你不再头痛,而且终于把那个梦做完整了,你可以去落川找我,我会带你去看看这世界。”
“这是你说的。”
“我说的,另外你要记住一点,去落川找我之前,先去白马镇的香堂磕头求个平安。”
“再见到那个香堂老人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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