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云本已起身欲到外间查探,方到了帘后,又听见一道软糯的女童声音响起,“大姐姐还请慎言,叫人听见就不好了。”
裁云便不好再出去,周涤清也朝她摇了摇头,便只得悄悄退了回来。
那少女又道:“怕什么?他严家本便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天下还不知有多少人在他们背后戳脊梁骨呢,也不差咱们一家。若不是和皇贵妃联了宗,攀上了交情,他们严家还在祖父手底下奉承呢,如今倒好,小人得志,竟敢踩到咱们头上来屙屎!”
那小姑娘听她说得难听,忙拦道:“姐姐快别说这种话!仔细叫娘听到了,又不跟你干休。”
那少女便嘟囔道:“知道了……小小年纪倒像个酸腐的老秀才,得亏我是跟着祖母在乡间长大的,要与你一般,少不得又是一个老夫子……”一时又不耐道:“这水怎么还不开?”
那小姑娘便笑道:“大姐姐好容易找到由头出来,纡尊降贵,要亲自查看茶水,若水现就开了,你可就没法子在外面自在了!”
那少女嗔道:“小没良心的,我是为了谁?你又耐烦在里面看她们虚情假意地装模作样?”却听不见那女童回话,似是对姐姐一番话不以为然。
两人一时无言,少顷又听那少女叹道:“我听人说宫中那位小太子又有些不好,这几年一时一时的总不消停,叫咱们下面也没法好过。”
女童道:“姐姐管这些作甚?横竖不干我们的事。”
那少女便脆声道:“怎不干我们的事?她在宫里,仗着圣上宠爱,祸乱宫闱,逼得叶皇后含恨而终。又因先太后有遗命,不叫她为后,她便蛊惑着圣上不再复立新后,一人独霸后宫;在外又与严宙勾连,结党营私,陷害忠良……这可不是乱朝之象?若风雨如晦,天下谁人又能得安宁?”
周涤清不由点头,这少女虽性情憨直,口无遮拦,却不算没有见识。只这话说得却太露了,果然听那女童慌忙拦道:“姐姐说话越发没有遮拦了,不怕害了咱们家不成?”
那少女咕哝道:“你莫说我,爹爹他们也常念叨的,也未见有什么。”
那女童着实无奈,哀求道:“好姐姐,你就看在我面上,莫再说这些胡话了。”
便听那少女又道:“我还不是为你?若不是那严十娘猖狂,抢了咱们的道不说,还去招惹你,否则我又何必耿耿于怀?”
女童连连告饶道:“我求姐姐千万别为我如此了,那严十娘惯爱生事,并不独对我如何,姐姐莫放在心上,不然小妹可就百死莫赎了。”
听了这话,那姐姐却冷笑道:“你莫在这里阴阳怪气,我知你看不上我一些粗疏习气,但且不说这严家本就是奸佞,人人皆可骂之,就是我为你出头,你不记我的情,也不该反过来排揎。”
女童一听,声音里便带了哭意,“姐姐这话叫我如何自处!你我血肉至亲,如何生分至此,说出这样的话来?”说着便呜呜哭了起来,那少女“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此时,又听一道清爽利落的声音两边劝和道:“两位姑娘快别抬杠子了,仔细伤了情分。也莫只顾着说话,且看这灶上,水已经烧开了呢。”
这才听那女童“呀”一声道,“真是呢。”又听她娇娇道:“好姐姐,是我不对,你可饶了我这一回罢!”便听姐妹两个唧唧哝哝了好一会儿,忽一齐笑开,便重归于好。一时吩咐丫鬟提了热水,又呼啦啦走了。
房内三人相视一笑。这边裁云略停了一晌,才挑帘出去,见外间空无一人,只有灶膛里小臂粗的木头熊熊燃着。她方才回时便见灶间无人,想那烧火的婆子有事暂离了,也未在意,不想这空档里梅阁老家的女眷便进了来,以为无人,叫她们做了偷听的贼。
她在门口往外瞧了瞧,见无人留意,便快步到了院门口等候。不多时,之前请托的那位侍卫便提着一个篮子过了来。她道过谢,提着篮子,缓步回了灶房。
这边红薯也烤熟了,姐弟两人扒了出来,正呼呼吹着灰。裁云取出茶碗泡了茶,三人就着茶水,三下五除二吞掉手中的红薯,便静悄悄回了东厢房。裁云便把梅家姑娘的事禀告了周姑妈,周姑妈便又嘱咐了三人一番。
一直到近午时,山路才通了,姑侄三人收拾好出门。一出门,便见正堂里也走出了一群锦绣辉煌的女眷,当头是一位年约六旬的威严老妇。周姑妈便朝她们微微一笑,欠身行礼,那老夫人也点点头回了礼。
周姑妈热孝在身,并不好近前寒暄,便因此,方才知晓院里又来了宾客的时候,并未前去拜会。那边也一眼瞧见她头上蒙白的孝髻,也知趣地没有上前。周姑妈一行止了步,让了她们先走。
周涤清因那灶房里的一番对答,对那姐妹俩上了心,此时见了她们一群人,便悄悄拿眼打量了一番,见中间一个高挑的艳丽少女正牵着个秀眉俊眼的小姑娘,亦往这边小心窥看。
她不动声色,微垂了双眸,却见一旁长极定定地看着二人,一直到她们出了院落,眸光还未收回来,便打趣道:“长极可是瞧上那俊俏的小姑娘了?”
不料长极却恼了,背过身去不肯理她。她忙忙告饶,却听他小声咕哝了一句,“……还没阿姐一两分好看呢……”。她听不真切,便又问“什么”,他却不肯说话了,板起小脸,她便只得作罢。
一行人过了午时才抵达山庄,因先派人送了信,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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