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只要某个地方无人占座,那么她就有坐下去的可能。
岂料那天当流氓退去,她满心欢喜跟着马致富回到马家时,景枫对她依然不咸不淡。
苏雅清楚记得,那晚的夜色很浓,浓得让天上那点点寒星显得特亮,初春的海风还带着凛冽的冷,催人梦醒。
饭后,景枫带着她走在村子附近的那片海滩上,不远处,山上的灯塔已经亮起,时刻指明着渔船归来的方向。而素雅,却觉得,那盏明灯,照亮不了自己的心。
她扭头看向景枫,第一次,与自己在一起的他脸上少了许多冷傲,多了几分友好,他一直沉默,不知道开口会跟自己说什么,他出门前说想跟她谈谈的。
而她竟然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她有可能吗,既然他已经选择离开她?
“苏雅……”景枫淡淡地开口了。
“嗯……”苏雅第一次如此认真地聆听。
“其实,跟你相处的越多,越发现你的可爱。”景枫语气中少了许多疏离。
苏雅心里一阵悸动,有一朵花仿佛在内心深处悄然绽放。
“谢谢你,帮助我们度过这一关!我们会尽快把这笔钱连本带息给你还回。”他说话的语气很真诚,却客气得让她知道这是在保持着很远的距离。
“我……不急,这只是我给自己攒的嫁妆,未出嫁前,都用不上,出嫁了,也会连人带钱一起给了夫家……”苏雅脸上浮上难以觉察的晕红。
景枫双手斜插裤袋,眼神迷离地看着远方,“放手吧,你应该有一个完整的人来爱你。”
没想到下一句会是这样,苏雅一下子口瞪目呆,情绪久久转不过来,失落而不甘地绕到景枫面前,直盯着他,“什么意思?”
景枫眉头轻扬:“爱于我,一辈子,一个人,够了。”
苏雅恍惚了片刻,好不容易读懂了他这句话,百般不解,“那你为什么要离开她?”
“那个人……是她更好的归属。”景枫的声音似近似远,若有若无。
苏雅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耳边飘起他曾经说的那句话:“你……你执念太深了!爱不是拥有,而是成全!终有一天你会懂得!虽然,放下一个人比拥有一个人更需要勇气。”
那么他离开她,是为了成全她,他真的做到了。
原来,算来算去,终无法改变的是一个人的心。
但她仍然,“不懂,就为了那两百多万,你把她推给了别人!”苏雅眼睛睁得更大,像在听着天方夜谭。
“曾经我天真地以为凭借一己之力,可以很快解决这历史包袱,岂知人算不如天算……”景枫顿了顿,发出一声低到无的叹息,继续道,“债务问题还是其次,家庭问题才是关键。”景枫不想解释太多。
“因为伯父和景邦?”苏雅知道的远比景枫预想的多。
景枫挑挑眉头,沉默不语,她都知道了。
“你真傻……”苏雅第一次对眼前的人有了怜惜之情。
“幸福不是物质能换到的,伤痕累累的马家,要修复,不是两百多万的问题。”
苏雅终于沉默了,这句话她懂,很小的时候就懂了。可是有些道理不是懂了,就能轻松解脱。
她仍然舍不得放手,于是,再一次,她出现了在他博士后所在的剑桥大学。
景枫整日整日地把自己锁在实验室里,只在偶尔的teati里看到他。他的世界仿佛除了科研还是科研,生怕留出哪怕光线可以通过的缝隙来,一个内心怎样空洞的人,才需要这样的忙碌来填补,她无法想象。
他唯一的逃离方式是偶尔在康河边上吹笛子,那横笛里飘出来的曲子日复一日,都是那首永恒不变的“茉莉花”,她不敢靠近,只在远处静静听着,那样的一种孤寂和哀愁,让她觉得他永远只是她无法触及的梦境,她渐渐觉得无力而茫然。
苏雅只不知道,在柳荫下独自怅然的自己何时进入了另一个人的眼睛。
那个黄昏,一位同样来自中国的男生,涩涩地塞给了她一张条子,上面写着的是卞之琳的《断章》: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半年后,她终于在另一颗心的温暖下,决定跟过去轻轻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这个暑假,她和她的未婚夫专程回国内筹办婚礼。只,不想在这里遇上思琳。
苏雅散乱的思绪慢慢从远处收回:“那都是曾经的执念,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尤其是景枫启发了我,我更懂得了爱,也终于得到了。”
苏雅的目光温和地迎上一旁心潮涌动、翻江倒海的思琳,脸上浮现深刻的愧疚:“思琳,当初是我不对,不该不择手段地争取那本不属于自己的感情,伤害了景枫,更伤害了你。”
“我那时太幼稚了,以为景枫离开了你,就是我的了。孰料,从头到尾,我只是一朵与之无关的野花,花开花落,无他问询。”
苏雅上前一步,合握着思琳冰冷的双手:“思琳,景枫一定还在等你,再给彼此一次机会好吗?”
一下子接收太多信息,思琳只觉得自己像只被填得太满,无法消化的鸭子,撑得脑累,心更累。
震惊、欣喜、懊丧、自责、难以置信,各种各样的情绪混乱纠缠,让她透不过气来。
那只戒指,竟然是景枫省吃俭用亲自为她打造的?而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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