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
守卫与行内之人,被震惊得一片木然。
不仅是他们,商行二楼一间明净的雅室内的二人,亦满目震惊。
雅室,是一间很清雅的小居室,没有过多的装饰,窗明几净,从开着的窗子一眼可见外面的景色。
一位鹅黄宫装少女,依窗而立,挽起的如云发鬓上绕着固发的一圈细珠链,随意的点着几支小小花胜,居中别着一支含苞欲放的红白并蒂芍药花。
少女人如皎月,眉目似画,犹如她头顶的白芍药一样美丽迷人。
她,正是商行排名第一名的白芍药商行会主之女,赛氏家大小姐,也是下任准继承人-褰月娥,人如其名,如月里嫦娥。
赛月娥的手按在窗棂上,按得那么用力,以至细小白嫩的手指节节泛白,而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凸起,正一突一突的跳动。
她的后面,站着一个身着素色衣袍,面如木雕般的中年男子。
两人无言沉默。
厅内,掌柜在呆痴片刻又猛然回神,几乎是以拼了吃奶的力气,一阵风似的冲向外面:“快快,关门,歇业。”
几个柜员将手中抱着的物品往柜桌上一扔,急步跟在后面跑。
门外的护卫先是一怔,又各自去推门。
柜台内的几人旋风似的旋出,甚至连通向内台的门都忘记关掩,一下子冲到一抹黑色所立之处,齐齐的躬了一个弯腰三十度的礼,恭敬的往内请:“小药师,请移尊驾-”
你可以安息了!
轻轻的,墨泪在心里说了一句,眼眶微微泛热,能得如此程度的重视,那个男人死也值了!
掌柜在右侧引路,柜员们紧紧的跟在后面。
“咣-”三扇大门合上。
室内的光线微暗。
掌柜引着人,转向左侧,绕进走廊,准备通向后院。
呼-
一行人才转过弯,从另一条走廊上飞来一抹人影,唰的立在众人面前。
掌柜与商行成员愣了愣。
“赛九,见过越小药师。”中年男子微微弯腰低首,礼仪周全:“请小药师稍等,我家大小姐随后即到。”
赛大小姐?
墨泪讶异的闪了闪眼,点头。
赛九退开,望了望掌柜:“请小药师至紫厅。”
掌柜“喏”一声,又引路。
走过长廊,入后院,沿着曲廊转了好几个院子,终于进后一个植满各种芍药的小院,依着抄手回廊,进入上房主厅。
宽大的客厅,四壁原木色,挂满书画,地上铺着紫色地毯,内置家什用品皆一色的紫。
掌柜请人上座,自己立在一边相陪,随着来的柜员排列两边。
墨泪端端正正的坐着。
过了片刻,门外光影重重,倒映入厅。
行来的共有六人,最前面的是面戴面具,娥黄宫装的少女,左侧是之前的中年男子赛九,后面跟着端着茶和空盘的四位浅色白初侍女。
侍女与中年男子皆白色衣装,唯有头上分别点了一支红色花胜和红玉簪子以添喜气。
白色?
视线一巡,墨泪心中微惊。
正月,一年之伊始,万事始张,这个时候,无论大世家还是寻常人家,都会着红披彩以增喜气,以企新的一年事事顺意,大吉大利。
白色,代表着丧事。
在正月,哪怕是在孝期的人家,也不会着纯白色,对白偏爱的人则会加束红腰带或红色发带,四侍女与中年男子皆身一身素服,无红色冲煞,只代表着赛氏有嫡系人员新丧。
头,人之根本,重中之重,所以才点了红色花胜和玉簪。
心中惊愕,又细细的观测了少女几眼,更加确信不疑。
宫装少女露外面具外的眼眶泛着青色,就算保持着平静,也掩不尽眸中的悲意,她的头上亦是白色花胜,连并蒂芍药花都是一朵红一朵白。
身为商行大小姐,一切都代表着商行,作为主人,在此期间再悲也不宜流露,她没有穿素服也是出于大局。
对此,墨泪理解。
步入紫厅的赛月娥,平视前方,露出久不曾露出的淡笑:“赛氏赛月娥,有劳越小药师久候。”
浅浅一笑,似雨后茶花初开,娇弱无力。
大约是个很重要的人罢。
心中微微一痛,墨泪点点头算作回应,失亲之痛,痛若锥心,那种痛,她懂,曾经,当失去母亲时,还有父亲依靠,她几乎一病不起,当失去唯一的依靠时,她以为人生从此再希望,那段时间整个天空都是灰色的,即使走出的悲痛,那种痛,却永远的刻在了骨子里,每每想起时仍然痛不欲生。
也有忽然间,她甚至有些犹豫,犹豫着要不要在此时将男人的遗体和遗物转交他们,赛家本有不幸,她,又何忍心再给他们添一件不幸之事?
赛月娥入右方主人座,侍女奉上香茶。
“如若不便,我改日再来。”茶过三巡,墨泪纠结良久,决定还是不给人雪上加霜。
“谢小药师厚义,商行成员人人早有心理准备,挺得住。”赛月娥低眸掩去伤痛,神色萧凉,却坚如铁石。
慢慢的,墨泪站起来,取出用白布包裹着的戒指:“那,请接青字队第四十九队最后一位殉职者遗体。”
厅内的,人人面呈悲戚。
最后一位殉职者,也代表着青字队第四十九队全队三百六十已全员殉职!
行商走商,生死难定。
他们每人都懂,但,这是最惨烈的消息,以往即使每队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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