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隐隐有水流的声音。
一阵一阵,不知流淌了多久。
白蔻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入目却是无边的黑暗。她摸索着坐起身来,凝神聆听着黑暗里唯一的声响。
又是轻微的哗哗声,像溪水,又像山泉。细细碎碎的,还掺杂着虫子的鸣叫。
白蔻想起自己晕倒前正与红莲对峙,看来,是被她一气之下掳来了。
倒没有害怕与不安,因为吃准了他二人不会伤她。但无边无际的黑暗里,白蔻还是不自觉抱住了双膝,将脑袋死死地埋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响起红莲的声音。
“小美人醒了?”
声音似乎就在她不远处,白蔻倏地起身,还未踏出一步就被红莲止住。
“这里机关重重,你可不要乱来。”
“你看得见我?”
千机宫的人皆能暗中视物,有什么稀奇。红莲轻嗤一声算是回答。
“这里是何处?”
“千机宫。”
白蔻心头一颤。
不曾想青川二人竟是千机宫的人。
千机宫是江湖五大门派之一,以暗杀最为擅长,宫中弟子为江湖最少,却皆是个中高手。
宫内不轻易接任务。
但凡接了任务,便是赴汤蹈火全军覆没也要有个交代。
当真是令人闻风丧胆。
白蔻定了定神,万分侥幸自己没有因为莽撞无知就丢了性命。
“你和青川既是千机宫的人,又为何来找师父?”
自白蔻记事起,便从未听白十七说起过江湖中的事情。她对那些帮派的了解也全都来源于医馆里病人的道听途说。
她知道白十七曾是江湖中的传奇,但时隔多年,早该有人青出于蓝了。
又何必非他不可?
“自然有我们的道理。”
红莲说着,缓步走了过去,清浅的脚步声在黑暗里显得尤其诡异。
白蔻听腻了这种话。
每个来找白十七的人都有他们的理由,既不能对她言说,也不能空手而归。那她冲谁讨个说法?
她也有自己的原因和理由不说出白十七的踪迹。
为什么却没人来问上一问?
江湖人是不是都这么不讲道理?
“给我理由,哪怕只有一个,我便告诉你师父的所在。你为何要找师父?”
白蔻的声音回荡在黑暗里,回应她的却只有四下一片寂静。
半晌,才有了答复。
“你的性子果真像极了我,没有定力。然这道理若能说于你听,何苦等到现在,”
白蔻便死了心,颓然地坐到在地,脑海里翻涌碰撞的皆是不好的念头,直搅得她心烦意乱。
红莲等了半晌却没等出白蔲的声音,不禁开口问道:“小美人,你怎的不说话了?”
白蔲微微发闷的声音传了过来。
“饿了。”
然后便是红莲渐远的脚步声。
没有如白蔲预想的那般在红莲打开门时泻出点光亮,倒是听到她好似上了几层阶梯。
还真是将她关得严密。
白蔻躺在冰冷的地上,听着耳边轻轻的流水声,手足无措。
千机宫高手如云,逃,是不指望了。但不逃又能等谁人来救呢?
白十七虽说早年闯荡江湖时也会点三脚猫的功夫,但那花拳绣腿的,怕也只够用来防身了。
秦楚呢?
白蔻想着那张清俊容颜,无奈地叹了口气。
秦楚他一介商人,让他来千机宫和送死有何二异?
也好歹白蔻觉得自己挂牵的人并不多,又暂且没有生命之危。否则,当真是死不瞑目了。
又不知过了过久,黑暗中再次响起红莲的声音来。
“吃饭了。”
白蔻灵机一动,声音听起来有些无赖。
“不知饭在何处啊女侠。”
话音刚落就听几道气流破空而出,白蔻的眼前就亮了起来,她方才看清密室的摆设。
这里是一间很大的石室,墙壁四周刻画了很多她并不识得的符画,石室中央是个巨大的圆形高台,高约丈许,高台上竖着一尊石像。
由于灯光昏暗,白蔲看不清楚,只觉得有些许的熟悉,似是在哪见过。
绕着圆台的是一周水池,池中飘着几朵浮萍,那水不知从何处流来,顺着圆台低处又流了出去。
便是她方才听到的哗哗声。
白蔲往池水上游处望了去,只见靠近石墙处池水上下翻涌着。看来这间石室是建在了泉眼处,也难怪密室会有活水。
而她所在的地方是个较小的圆台,与之前的大圆台之间隔着的一条长长的水道,用几个高低不一的石阶连接着。
不似大圆台周边围了水池,小圆台的通道下布满了蜘蛛毒蝎。
方才她听到的虫鸣声便源自这里。
虽然身为医女,这些毒物也见了不少,但这般密密麻麻的一片还是让白蔲不禁身子一抖。
最后望向红莲,方才发现她此刻就站在那凌乱的石阶中的某一块上,池里的毒蛇往上攀着,似是要攀向她的身体。
红莲却视若无睹的朝着白蔲走了过来,手里端着的是冒着香气的饭菜。
“吃吧。”
白蔲警惕的望着红莲手里的饭菜,却仍是站着不动。
“怕我下毒?”
“不是。”白蔻诚实答到。
红莲若真想让她死,她又如何能活到现在。
“那便吃吧。”
红莲将饭菜放下,欲转身离开。
“慢着……”
红莲觉得今日自己的耐心有些过分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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