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合夜寒,舜国京师纵横交错的街道上亮起一盏盏温暖的灯烛,被寒风抚撩招摇,行人渐息,骡马垂头懒懒驶向街道尽头,蹄声与车轱辘声交替,渐渐淹没于街角。
今夜无明月,沉沉的云幕将夜空遮得严实,寒风扫地,带着尘埃的冷风刮的人又疼又痒,最后一些收摊回家的小贩、行人无不低头缩项,跑过挂在街边茶肆酒楼、闾巷人家的灯笼下,赶路回家,灯笼们迎往送来,拉长了赶路人的倒影直至消失不见。
寒夜漫漫,唯有酒楼里人声鼎沸,不为四季变换所伤,亦不为天气好坏所累,只需绿酒一杯舞一曲,任尔不美亦能辨出别样风味,笙歌燕舞又何有尽时?
位于舜国京师的沧浪楼便是这样一处地方,楼外萧瑟,而隔着大门口一纸屏风的楼内却是另一番热闹景象。
“哎呦,看着天阴沉沉的,等会别下雨了!”门口迎人的小二伸出头朝头顶张望了一下,连一颗星星都看不到。
“这都一个月了,也该……”另一个答道,不待他说完,先前那小二眼尖的看到远远驶来一辆马车,车头悬挂的灯笼上写着“元”字,随着马车微微晃动,他盯着马车朝另一个摆摆手。
“哎哎哎!有客来了!”说着,那辆马车已经到了沧浪楼的门口稳稳停下,两个小二立刻迎上前,对着马车里出来的人点头哈腰,一口一个元大人将来人迎下马车。
来人一身朱紫深衣,留着连鬓髭须,双眼精光四射,对于两个小二奉承话恍若未闻,虎形鹤步,目不斜视的就进了沧浪楼,甫一进楼,外头就沙沙落起了雨,其中一个小二朝外瞥了眼——好大的雨。
一进门,满目红火之像,夹杂着酒菜香气的热浪扑面而来,叫人浑身为之一暖,耳边人声嘈杂,觥筹交错,隐隐间丝竹流转。沧浪楼掌柜正穿梭于酒桌间应酬,转身看到来人,撩起衣摆走到来人面前躬身作揖道,“元将军!您来了!”
“嗯!”元将军元洪,捻着下颌胡须眯了眯眼,朝掌柜一睇眼,精明的掌柜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
“将军放心,小的都已经安排好了,不如将军先上楼?”
元洪点点头。前头有掌柜引路,带着元洪直接上到三楼的雅间。站在三楼楼上过道,直接能望到楼下铺陈的酒桌,和楼下众人的脑袋顶。元洪背着手皱眉斜视旁边房间,隔着房门,里头传来铮铮琴声兼众人高声争辩之声,是嫌过于吵闹。看出他的不喜,掌柜解释道:“今日来了一帮太学学生,也不知为何吵成这幅模样,不如小的请他们换个房间,以免打扰了将军。”
碍于琴声,里头的争论听的并不真切,但元洪想也知道定是关于他要求对朱国用兵的上书——这一阵子朝堂上已是争得沸沸扬扬。
“不用了。”元洪一挥手,走进了房间。今天他来次也正是为了这桩事。
朱国和舜国宿有积怨,十几年前一场战事两国已分上下,舜国一败涂地,不得不答应朱国的要求,献上两州税赋为期五十年并且额外还要上贡。如此两国相安无事十几年,但并不是每个舜国人都咽得下这口气,他正是要利用此事挑起对朱国的战争。这件事也不如他想象中那样顺利,朝廷里为此分成了两派,但无论朝臣们如何折腾,关键还在于皇帝的态度,所以他才要给优柔寡断的皇帝再加一把柴。
“那小的先退下了,酒菜一会给您送上来。”话音随着房门关上被轻轻的掐断,元洪环视四周,心想,别因为下雨的关系,那人就不来了。
忽一股冷风自外吹来,原来是朝街道一侧房门大开,元洪信步上前想要合上门扉,才触及门板,就听见外头露台传来一个声音。
“元将军是不是在想,苗公公怎么还没来?”
元洪一听心中惊诧不已,不动声色查看四周,眼露精芒,须臾,才谨慎问道,“谁在外面!”
话音刚落,方才还空无一人的露台瞬目间就多出一个人来,斜斜坐在栏杆上低首抚剑。楼外雨幕萧萧,来人一身黑色斗篷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袍角在风中飒飒飞扬。
元洪暗自惊诧于来人武功高深莫测,他压根就没能看清他从哪个方向出来。元洪强自镇定,细细打量,瞧不出他丝毫破绽。
来人任他打量,飞眉入鬓不过斜眼一顾,便叫人心生冷意。
来者不善。元洪双眼紧盯时刻不敢放松,暗暗背过一只手,沉声道:“不管你是如何得知,又有何目的,于老夫都……”
“呵!敢问元将军,”轻蔑一笑,他打断他的话,“私通敌国在舜国当以何罪论处?”
话竟,外头雨势陡然变大,斜风骤雨,噼噼啪啪砸在露台上。
闻言,元洪的脸色乍变,藏在背后的手倏然成蓄势待发状,不料银光一闪,剑尖对眉心,他若再进分毫,那人手上的剑就会准确无误刺入他的脑颅。
“污蔑老夫叛国通敌?”元洪皱眉冷笑藏着一只手慢慢后退,“是老夫的对手派你来暗杀老夫是吗!”
直退到屋内,来人不疾不徐随之进入,竟不在意被人瞧去面貌,而剑尖始终不离他分毫。元洪这才看清这不速之客是何模样,凭他阅人无数,记忆中却并无他这样的人物。
“交出你与景王联络的信函,本督还容你再活点时间。”剑随人动,指在元洪眉心的剑纹丝不动,他冷冷睇视他。
刹那间,元洪洞悉首尾,亦猜到眼前人的身份——连景王都被他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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