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朱荣等人收复保定府,北魏官军难得一胜,捷报千里传送京师洛阳。洛阳满朝惊喜地同时,捷报也送到了司法重地大理寺,大理寺天牢里充满了灰暗,这处天牢相对干燥,虽然光线差些,到也干净,里面押解的多时朝中获罪的官员,因为不少官员在京师有人脉,所以里面的衙役也很善待这些问罪的官员。
一阵赢弱的脚步声传来,一个年老的衙役,打着灯笼来到天牢东边一排牢房,对着一个牢房轻声叫道:“长孙大人,长孙大人......”
“差官有什么事?”
灯笼映照,这牢里关押的正是五兵尚书长孙稚,长孙稚发髻有些散乱,但精神头还算矍铄,这些兵败问罪的日子,须发白了几乎一半。看着老衙役的脸庞,长孙稚凑近过来。
“长孙大人,喜报啊,官军收复保定府,士气大振,太后娘娘赦免因平贼问罪的文臣武将,官府原职,您老可以出号了。”老衙役道。
说着衙役那钥匙打开牢门锁,长孙稚躬着身子站起来问道:“哪路神兵立德大功?”
“冠军将军尔朱荣。”
“呃......”
牢门打开,长孙稚还呆呆站在牢里,老衙役道:“大人愣什么呀?”
“只是没想到是尔朱荣。”
“太后已传懿旨,加封尔朱荣大都督,统领六州诸军事,不日便要进京受赏了。”
“啊?”长孙稚大惊失色,一把抄过老衙役手中的灯笼:“我要面见太后,绝不能让尔朱荣进京!”
“哎,大人,大人......”
......
洛阳皇城的太极殿里,一阵阵薰香萦绕着宫室,胡太后礼佛之后静静的靠在宽椅上,长孙稚换了身便服,快步来到宫里拜见胡太后。
胡太后道:“长孙爱卿来的正好,哀家正要启用你。”
长孙稚跪倒在地,作揖道:“微臣听说娘娘要传尔朱荣进京?”
“不错,尔朱荣收复了保定,哀家封他为大都督,总领并、肆、汾、广、恒、云六州诸军事。”
“娘娘,万万不可啊。”
胡太后一愣,直起腰板问道:“这有何不可?”
长孙稚道:“白牛逻之战,河间府之战,尔朱荣不是临阵脱离,就是按兵不动,私下招兵买马,损朝廷而利自己,心怀异志,不可重用啊。”
胡太后蔑视的看着长孙稚,说道:“开国公裴衍到是忠心报国,十万禁军全军覆没,尔朱荣虽说有些过错,但能收复失地,进京又有何妨?”
“娘娘......”
胡太后用手一挡:“不必多说了......”
长孙稚一看胡太后不听自己规劝,作揖道:“既然娘娘执意召入尔朱荣,微臣难与尔朱荣共事,求娘娘将臣调任外郡。”
“好吧,哀家也不难为你,听说西蜀也出了个反王陈双炽,哀家就命你前去平乱,如何呀?”
“微臣定当将功补过,剿灭反贼。”
这才是:
女主懿旨不可抗,忠臣慧眼识奸妄。
平定义军虽功大,豢养枭雄更豪强。
朝廷的圣旨传到,尔朱荣官升大都督,总领并、肆、汾、广、恒、云六州诸军事,又有钱粮充足,一路势不可挡,直奔京师洛阳。
一弯明月当空,衬得营寨火光映烁,尔朱荣的兵马驻扎汜水关外,许多将士都入睡,尉景、娄昭两人闲来无事,与军师段荣在地上拿石子下棋,下到半夜两人合伙也没赢段荣一盘。娄昭打着哈欠说道:“先生鬼点子太多,只恐今夜难赢,明日有空再说吧。”
段荣笑道:“明日就要进关了,二位将军早点歇着吧。”
三人收拾了棋子,准备回营睡觉,只见一个身影站在远处,不用问正是高欢手扶佩剑,仰望星空。
“贺六浑又不懂天象,瞎看什么呀。”尉景道。
“高将军必有心事,过去瞧瞧。”段荣道。
三个人走了过去,高欢发觉了几个人,问道:“几位这么晚还没睡?”
尉景道:“琢磨啥事,给大家说说。”
“唉......”高欢长叹一声,闲走几步说道:“没想到啊,我等本是怀朔镇的守军,举大事起义,先投杜洛周、后会葛荣,今随尔朱荣,明日又要入朝授勋。这几年贼官两道,变幻无常,你说说咱们算些什么人?”
“是啊,咱们贼不贼,官不官,混饭吃吧。”娄昭道。
“非也,段某之见,诸公皆是当世的英雄。”段荣道。
高欢苦笑一声:“自古忠臣保一主,我等几番变节,如同偷生之辈,岂能算英雄?”
段荣道:“诸位虽说几次易主,但皆是身不由己。世人都说人定胜天,但是天命常在,人命难测,为举大义、顺天命,英雄只得随波逐流。”
“先生说的对,我等命不由己,做贼做官都没什么错。”娄昭道。
段荣接着说道:“想当年刘备,先投本公孙瓒,后寄留袁绍,而后投奔刘表,此后才成霸业!而三位将军乃是亲上加亲,历经磨难,将来必能成大事。”
高欢点了点,觉得这是入朝之前最好的安慰,望着西面夜色下的汜水关,默默等待着这漫长的一夜。这才引出:
枭雄纵马入京师,皇廷遗恨今朝迟。
江山又逢多霜雨,天下唯恐尔朱氏。
公元528年5月,尔朱荣率三万大军,入汜水关,直逼京师洛阳。老将常景奉胡太后旨意出城相迎,尔朱荣催马来到常景跟前,看也没看,就问道:“太后与皇上现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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