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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丈当场石化，愣了好久才说：“哦，那顺便扫一下寺院吧。”这时，和我玩得很好的小和尚断法也起来了，我和断法一起拿出扫把将落叶逐一扫净，方丈忽然伸出脚，在树干上重重一踹，并指着纷纷扬扬落下的树叶对不解的我们意味深长地说：“唉，人生有生死轮回，树木有枯荣，唯有参悟佛法才能摆脱人生中的诸多苦处。”听完，断法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目光变得格外郑重。然而，我对方丈这些并不感兴趣，因为我知道我又得重新扫一遍地了。我早知道方丈昨天晚上为了改善伙食，偷偷爬上这棵树掏鸟窝的时候摔了下来，今天特地来报复了。
我曾和师父一起去和一个大户人家作法事，那户人家离得很远，路太远害得我磨破了两双草鞋，天又下起了大雨。那天没有月亮，天空是一团漆黑，师父把我背在肩上，草鞋踏在污泥上，溅起一阵又一阵的水花，师父和我头上都戴了斗笠，师父只顾赶路，问我：“雨大吗？”我说：“天上的雨不大，地上的雨很大。”师父哈哈大笑，说：“臭小子。”终于赶到一个破败的土地庙，师父拿出两块打火石点了一堆篝火，然后唰拉唰拉地沥干湿透的裤子，继而笑眯眯地说：“嘿嘿，臭小子，明天下午就能赶到了，60文钱，嘿嘿。”我偶尔抬头的时候看到师父那被火光反射得眩亮的额头不知什么时候平添了几丝难看的皱纹。
第二天，天气好多了，师父和我赶了几里路终于赶到了大户人家，师父说祭奠的时候应该披麻戴孝，我当时不通世事，一直追问师父为什么，什么时代传下来的习俗？师父急了，大骂道：“如果不戴帽子，那我们的秃头往哪里放？”然后我懂了。然后师父就念起佛经来：“愿我以种种难行之行，持清净戒律，行净戒波罗蜜多。愿我于难忍对境中，行坚韧、安忍波罗蜜多。愿我以无为法寂灭之方式行精进波罗蜜多，观一切有为法为空性。愿我能行菩萨道永不退转，为断一切障碍修持空性，以此行禅定波罗蜜多。愿我能接受一切无生空性，行智慧波罗蜜多。过去未来诸菩萨以欢喜、坚定心难行此智慧波罗蜜多，愿我能行之。为播植善根于一众生心相续中，我愿于旁生、饿鬼、贫穷夜叉、困苦众人中感受各种痛苦......”
师父念完佛经后要我痛哭，他说他一定要把我培养成一个专业陪哭师，并告诉我这个行业的行情：“放声痛哭2个铜板／小时，呼天抢地5个铜板／小时，绕梁三日10个铜板／小时，山崩地裂30个铜板／小时……”以免以后出寺院的时候找不到活计，没办法养活自己。可那一天我真的哭不出来，主人家大怒，眼看师父白念了一天的佛经，我忽然灵光一现，对主人说：“我真的有流下眼泪，只是我的热泪把眼泪蒸发了。”那一天，师父拿到了80文钱的工钱，喜滋滋地回到了寺庙，逢人就夸我的机灵。当然，这是我个人认为的，事实是我们被轰了出去，流落山野破庙数日，一路漂泊，几经艰难，才回到寺里。尽管这样，我们还是得到了一些辛苦钱。
然而师父作法事赚来的钱都是归寺里所共有的，当然，师父也会偷偷藏一点私房钱。师父嗜酒，每天晚上都要偷偷溜出去喝酒，没带够钱付账的时候他会一边用筷子敲着碗，一边颓废落魄地唱：“活命难，活命难，没活路，今安在，四处碰壁会有时，直挂魂幡济沧海。”我有时候问他：“活命真的很难吗？做一个成功的男人真的那么困难吗？”师父醉意未消，说：“没有人能阻止你成功，除了你自己。”师父在念这句话的时候“人”字咬得很重，那时候我一直以为师父在激励我，后来的一天我懂了：师父原来一直在骂我不是人。
然而我无法忘记的，莫过于师父的死。
我记得，那一天，天气很好，正是寺庙化缘的日子，寺院里的方丈还有其他人都出去化缘了，只留下了我和师父两个人因为犯戒被罚抄经文，然后冲进来了一位魁梧的男人，他穿着厚重的盔甲，只是盔甲已经磨得斑驳，破了几个大洞，鲜红的血液从后脑流淌下来，把脸和衣服沾得一片血污，头发也衰草般杂乱不堪，口里模糊不清地念着：“源..因..因..码..”，对于这些，在乱世，师父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师父是见过世面的，师父称不知作过多少场法事，见过不知多少死人，这点血算什么？然而，师父看他怀里鼓鼓的，连忙扔下笔笑脸迎上去：“这位施主，我来帮你拿包袱，哦，小僧法号圆通，不知施主何事变得如此狼狈？莫非被山贼打劫了？”
似乎师父摸出了他怀里没什么钱，脸色大变，我明显听出了师父的音调发生了变化，他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匆忙说：“这位死猪，待我去禀告方丈。”然后黄鹤一去不复返了。
那人昏倒在佛堂上，好一会儿，嘴唇微微蠕动：“水，水。”我看那人可怜，就打了些水给他喝，他喝过后，气色好了很多，他缓缓地说：“谢谢你了，小兄弟。”然后重重地抽搐了一下，艰难地说：“我快不行了，这个东西你要好好保存，用它去找源..源..因.码”没说完，对怀里一指，就断气了。
我小心翼翼地抽出他的怀里的东西，是一个极小的古朴锦盒，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枚金灿灿的龙印，上面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个源字，据我的猜测，这人是希望我把这个印交给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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